宁华夏笑而不语,冲安六合招招手:“闺女,你来。”
安六合搬着凳子坐过来:“妈,你说。”
“你这孩子,雷凯都走了半年多了,你也该走出来,该懂事了。从今往后,要是需要带孩子,只管跟娘家妈妈哥嫂和弟弟妹妹开口,可不能再麻烦人家老雷家的人了。妈也知道,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妈是支持你再找一个的。不过既然要再找,那就不能再让老雷家的人当牛做马了。就好比这照看孩子,要是实在娘家人忙不过来,你找雷家的人帮忙,也不是不行的,但你要给人家付工钱知道吗?雷凯没了,你就跟人家没关系了,人家没有义务给你带孩子,你懂吗?”宁华夏不愧是老江湖了。
这段话明着是在指责安六合亲疏不分,实则是在提醒叶春梅,有些事情,该做个了断了。
这姻亲关系,也其实早该解除了,唯一剩下的纽带只在小杰和蕾蕾身上,但孩子是孩子的亲缘,单独论述就是,大人要算大人的这笔账,不能糊涂。
安六合不是不意外的。
她没想到妈妈会这么说。
这么说倒是点醒了她,是的,是她糊涂了。
不能既享受着叶春梅带孩子的好处,又不顾叶春梅的需求,把她的两个儿子推开。
所以,安六合当即满含歉疚地给叶春梅鞠了个躬:“谢谢您老人家不跟我一般见识,从今往后我一定改正。我会尽量自己照顾孩子,您老就好好颐养天年吧。”
至于称呼,也是时候改一改了。
安六合起身的时候,握住了叶春梅的手:“春梅婶婶,从今往后,我们还是亲人,但我不能再叫您妈了,您是天晴和天朗的妈,我跟雷凯夫妻缘浅,不能继续做您的儿媳妇了,请您见谅。”
她是真心实意的觉得自己错了,可叶春梅却觉得她在臊自己。
气得一把拍开了她的手,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喊我什么?你喊我婶婶?你……”
叶春梅的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安六合看着也心疼,也忍不住酸了鼻子湿了眼眶。
可事已至此,安六合要是妥协,只会把事情重新推回原点。
她重重地点头:“婶婶,我不顾您老寒腿,让您给我看了几个月的孩子,是我太不识好歹了。您放心,您的老寒腿我一定给您治好,至于您这段时间的辛苦,我也会补偿您的。您不要生气,虽然我们做不成一家人了,但您依旧是小杰和蕾蕾的奶奶,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您要是想他们了,随时可以过来看望他们。”
“不,不不不,这不对。”叶春梅慌了神,这算什么?
这是要跟她划清界限,这是要拒绝她家的天晴和天朗啊!
她到底做了什么孽啊,都这么用心去对待儿媳妇了,却还是换不来她的真心吗?
她好气她好伤心,一时气血上涌,又咳嗽了起来。
咳着咳着,便骂安六合没良心,翅膀硬了,看不上她的两个宝贝儿子了。
安六合知道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任由她捶打着胸口,撕扯着衣领子,任由她情绪激动地在那指责和训斥。
宁华夏拦住了想护短的安四海,安四海急死了:“妈,六妹这么瘦,可别打出个好歹来啊。”
宁华夏摇摇头:“不会的。”
等叶春梅发泄够了,也就好了。
平心而论,这老姐姐对她家六合确实不错了。
可一码归一码,她不能因为这样,就拿女儿的下半辈子去偿还所谓的人情。
所以她不得不把女儿敲醒。
既然不想接受人家的儿子,那就别再一口一个妈了,也别让叶春梅带孩子了。
岛上正在建设,早晚会有托儿所幼儿园的,到时候七星就是里面的老师,看着六合的孩子不是名正言顺的嘛。
过渡期就让她这个当妈的辛苦一阵子好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疼啊。
果然,叶春梅哭喊了半个多小时就没力气折腾了,歪歪扭扭地倒在天晴怀里,心灰意冷地移开视线,不再看安六合了。
兄弟俩把她扶起来,她思来想去,问了一句:“你告诉我,你不在的这些天,跟谁在一起的?”
安六合不说话。
叶春梅却已经猜到了真相,她苦涩地笑着:“是周中擎吧?也对,他一表人才,又高大又帅气,还立了不少战功,我也知道我这两个小子比不过他。可是孩子,你别忘了,他无父无母,家中半分依仗都没有了,真要是你们结了婚有了孩子,谁能帮衬你?”
安六合还是不说话。
叶春梅冷笑:“看来你是铁了心了,行,我等着看你哭着喊后悔的那天。天晴,天朗,我们走。”
天朗扶着叶春梅走在前头,天晴折回来,给安六合道歉,安六合跟他出来,很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