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将手抽出来,却又被更大的力气束缚住。
白陆周压低声音道:“你想干什么?”
江路看着他,动了动嘴。
白陆周摇头,示意自己听不见。
然后江路将他的手牵过来,手心朝上,用食指在他手心写了一个“水”。
他写得很慢,像不舍得放开一样,又轻又软又很痒。
写完后又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这回白陆周看懂了,江路说:“周周,我要渴死了。”
白陆周将水递给他后,江路也一直没放开那只手,直到电影放完,亮灯的那刻才若无其事地松开。
盛常远先是说着这电影很好看,他在部队里的时候训练用的枪时如何,后来又说自己喝了太多水,要去一下卫生间。
江路和白陆周便一起等在电影院门口。
江路说:“刚才——”
“我就当你想捂个手。”白陆周没等江路讲完便先打断,他装作随意的样子说,“你觉得这电影怎么样。”
“那个新的实习生在追你么?”
白陆周抿了抿嘴,故意气他:“是又怎么样,应该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你自己说的,部门恋爱,不同意不反对。”
“嗯,那挺好的。”
那挺好的?
白陆周一窒,心像冻成冰块。
江路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说:“白陆周,我刚才牵你的手是因为我想牵,见到你就忍不住。”接着又故作轻松道,“老实说,我很嫉妒他,我嫉妒一切能够轻松拥有快乐的人。”
白陆周静静听着,在等他的但是。
“但是我没办法给你任何承诺,我要走了。”
白陆周一愣,一时之间没能明白他说的走是去哪里。是离开电影院还是离开S市还是离开浩瀚。
于是他问:“你要去哪?”
“去Z市,去浩瀚总部上班。”
他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两只手无措地互相抓着。他本来还想着要怎样慢慢把对方忘记,在想着心底的埋怨要如何不动声色地向江路透露一些。
但现实根本不会让他矫情的心思有多少发挥的空间,很多人很多事,就是突然不见了,生活教他最多的就是要学会强行戒断。
他猛然发现,他这些不上台面的心思其实都基于江路一直都在的情况。
“为什么这么突然……你什么时候去?”
“打工人嘛,一块砖,老板让的去哪儿就去哪儿了。”江路笑笑,声音却不带任何笑意,“我下个月走,到时候应该会有一个空降的管理人员过来接手项目。”
盛常远已经在洗手台洗手,还用沾了水的手理了下发型。
江路揉了揉白陆周的头发,说:“周周,好好干。”
白陆周生硬地将对方的手从头上拿下去,一字一字道:“我不干了。”
“你在说什么?”江路错愕。
“下周的转正答辩,我不参加了。”
“白陆周,你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白陆周大步跑向人群,转过头,咬牙道,“我早他妈不想干了。”
他脚下越来越快,逆着人流往大门狂奔。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听见嘈杂的人群中或有笑声或有叹气声,万千世界纷纷扰扰,竟找不着一个能让他沉静下来的地方。
他觉得他被抛弃了,被江路抛弃,被世界抛弃。
“白陆周!!”江路在后面喊他。
很多事情都失去了意义。
他忘了他为什么要好好念书,忘了为什么要好好找工作。一切的一切,随着江路说自己要走,开始分崩离析。
江路的离开本身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冲击力,可他的离开突然让白陆周产生了迷茫。淋漓尽致地暴露出他精心粉饰的人生外壳之下,里面有一个贫瘠虚无的口子。
“诶,那两人呢,刚不还在门口等着么?”盛常远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茫然地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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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章的时候,突然体会到了万人迷受的快乐(不是)盛常远输就输在他不如江哥会钓。
第31章 分开是为了相聚
江路在地铁口找到了白陆周。
他边跑边打电话,然后被地铁口飘出的音乐声吸引了注意力。他一开始以为是地铁站广播的声音,直到走近后,才发现是一个女孩在唱歌。
她脚边放着音响,胸前背了把吉他,麦克风立在最前,而话筒杆上还张贴着收款的二维码。
周围下班的行人匆匆,很少有逗留,甚至很少有多看她一眼的。
只有白陆周站在女孩面前默默听着,地铁的顶光打在他身上,看着十分落寞。
自疫情后,江路便很少在S市见到流浪歌手的身影。
他去过许许多多的国家和城市。洛杉矶、利物浦、大阪、首尔……每一座城市风貌迥异,却都存放着自由的、艺术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