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个二三十年,我若不在了……欢儿,就换你护着我的阿乖了,你要护着她,做一个长姐真正该做的事,老婆子在此,谢过你了!”
老夫人这一谢,陆尽欢担当不起,哽咽着发了毒誓,走出庭院时眼圈还是红的。
晚风习习,目送小辈离开,陆老夫人压下心头歉然,指腹摩挲好孙儿的脸颊,看她睡得熟,摇头笑笑:“扶少主回房歇息罢。”
四婢悄声应是。
回房后梅贞为少主脱靴除袜,看清玉白脚面泛起的淤青,嘶了一口凉气。
即便秀竹够小心了,陆漾还是被疼醒。
“少主,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伤了?谁这么大的胆子敢伤您?”
烛火昏昏,陆漾迷瞪片时,发现婢子们守规矩的没乱动她的衣物,挥挥手:“无妨,不用上药。”
这可是那位姑娘留下的,她巴不得这印子晚点能消。
她撤回脚。
秀竹赶紧抱住:“怎能不上药?”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
她嗓子干哑,想着还没沐浴梳洗,起身往净室走。
“对了。”
临到净室门口她回眸吩咐:“去寻上好的芍药花籽,我要种。”
留下一道教人满头疑问的命令,顾自去泡温泉。
梅贞和秀竹面面相觑。
菊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少主这样子,很不对劲。”
“是呀,少主何时是爱花之人了?兰草她都能养死,芍药就不会死了?”
“不会是受刺激了罢。”
“要我说,踏秋夜,脚背那印子不定是哪个女子踩的呢。”
说完这话婉竹自己也跟着一愣。
四婢异口同声:“不会罢?”
早先窝在老夫人身边睡了小半个时辰,陆漾入了温泉池浑身的疲惫都得到消解,精气神饱满,一会笑,一会忧,满脑子今晚和她跳艳舞的姑娘。
“是我心急了,我该给她认识我、了解我的机会。”
她眼眸低垂,瞧着荡漾的水波:“可是像她那样的好姑娘哪能愁嫁?样样俱好,真怕她被其他人娶走……”
情爱使人忘记疼痛。
顶着脚背上的伤她还能踏歌起舞,不露声色,可见陆小财神毅力惊人。
热气熏得陆漾小脸粉扑扑红润润的,她赤着身子趴在温泉边,雪白的脊背暴露在空气中,蒸气凝成的水珠沿着她优美的脊线不停下坠,途经腰窝,怎一个活色生香?
陆漾一手抚在自己腰腹,呼吸急促。
闭上眼,很自然地回到风雨交加的雨夜。
破庙,石像,急于被拯救的美人。
美人的眼睛如雪清冽,身子却远没那双眼冷清。
她的肌肤是烫的,一对修长的腿,比玉还白。
因为血脉体质的特殊她没想要了这姑娘,又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对方得到纾解,急得团团转。
在她无措茫然满心愧疚的当口,美人和她招手。
“扶我……坐起来。”
她听了她的话。
而后姑娘静静地看她,不知在看什么看了好久,像是要把她的眉眼刻在心上,像是执意完成庄严不可或缺的仪式。
她又喊她。
“陆漾。”
活了十八年,没人喊她名字能喊出这份认真、蚀骨。
喊得她骨头都轻了。
美人沉默稍倾:“你家里……没人教过你,怎么取悦送上门的姑娘?”
玉腿慢缠,缠在寻不出瑕疵的腰肢。
润泽漂亮至极的马甲线。
陆漾看着她的眼,恍恍惚惚就懂了:还可以这样啊。
第18章 不想认命
京都洛阳,阖城欢庆重阳,大街小巷人潮汹涌,过了子时,穿着各色艳丽衣衫的男女不约而同朝大湖方向行去。
所有人朝同一处行,长街自然而然突出桃鸢的身影。
桃鸢与诸人背道而驰,眉染霜寒,眸也是冷的。
寒蝉堆雪哑口不知该说什么,踏歌的时候还好好的,踏歌结束那名女郎离开后,大小姐心情好像一直都不好。
今晚的桃鸢和往日的桃鸢大不相同,往日她不会过了子时还在外面漫无目的闲逛,往日的桃鸢更不会撕破世家端庄优雅的表象,大庭广众之下和人跳艳舞。
似有似无的情意环绕心尖,通过一双美目传递出去,是勾。引人的,犯规的,如浴火而生的凤凰。
“他们去到那船上,真的快乐吗?”
寒蝉嘴快:“起码肉。体是欢愉的。”
心灵有没有得到满足,谁知道呢?
桃鸢歪头看过来,似笑非笑:“你也懂什么叫做肉。体的欢愉?”
她音调悠扬,唇齿藏着捉弄的调笑,和月亮一样高不可攀,倒影又能沉入水底,骗一骗伸手捞月的痴人。
寒蝉宁愿受她打趣也不想看她心怀闷气,佯装镇定道:“若连身体的欢愉都没有,谁会大晚上不睡跑船上和人折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