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觉得这个少年,实在是不可思议。
花琪跟着季修,生活质量飞升之后,整个人再不像过去那样随时绷紧着神经,做事说话都像被上了发条般,哒哒哒地停不下来。
割禾苗再新奇,也比不上自家住的那房子。花琪内心惊讶了一会儿,就被眼前的稻谷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稻谷是什么,季修说的,她记得清清楚楚。
——食物。
——好吃的。
她跳下稻田,学着季修的样子,抓住一株禾苗,镰刀抵上去。
拉了几下,稻谷很给面子地断了几根。
一整株禾苗少说也有二三十根子禾苗,就第一株,花琪前后拉锯,花费了不少功夫,才彻底将它锯断。
花琪:“……”
看着手里的镰刀陷入了疑惑中。
是镰刀不够锋利吧?肯定不是她不行。
花琪将手中的镰刀递到花颜跟前,“哥,我跟你换,这把不够锋利。”
花颜不置可否地接过,将自己的镰刀给了她。
拿着花颜的镰刀,花琪自信满满地弯下腰,再次抓住了一株禾苗。
片刻后,花琪盯着手中割断的部分,被拉锯的缺口长短不一,她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明明是照着季修大人做的,怎么,不能像季修大人一样干脆利落地“刷”一下子就断了呢?
她撇撇嘴,想着第一次,没经验,割不下来也没什么吧。
哥哥和小庄肯定也跟她一个样。
至于季修大人……
季修大人就不要提了,他不在正常人的范围之内。
花琪并没有意识到,此时在她身边的这三人,都不是正常人。
小庄不用说了,小小禾苗在他眼中犹如柔弱的小草般,刷刷地割的飞快。
至于花颜,也拿着之前被花琪嫌弃的那把不够锋利的镰刀,动作流畅,在花琪愣神的这会儿功夫,身后的用具已经被禾苗堆了一定的高度。
花琪:“……”
所以,就只有她一个人不行是吗?
花琪被打击的不行,默默观察了一会儿,低头弯腰。
季修割的虽然流畅,动作不累赘,但终究他的体力比不上小庄和花颜,最后堪堪得了第三名。
垫底的是花琪。
一亩的稻田,四个人割了两天。
禾苗割回来,还得脱谷。
在没有脱谷机的世界,季修只能靠着人力,手动脱谷。
手动脱谷的方法,简单粗暴,直接往地上摔,将谷粒一颗一颗地从禾苗上,拍打出来。
脱谷之后,下一步是去壳。
去壳季修采用了以前乡下的老方法,用舂。
在没有碾米机的以前,乡民们就是用舂米的方法,进行稻米脱壳。
把稻谷放进舂里,用一根木棒上下捣,不断翻动,就把壳去掉,变成米。
制作舂的方法很简单,地面挖个大坑,再将一块坚硬的石头依样凿成坑,放在地坑上面。
用一根木头,一头挂上石锤或者木棒,另一头压在固定的支撑点上,两边分别竖一根木头,木头上边放置一根供人攀附着力的横木,一个完整的舂,就做好了。
无论是挖坑,还是凿石头,有了铁器的帮助,都显得比较容易。
只是这一亩多稻田,收回来的稻谷着实有点多,季修四个人轮流舂,将全部的稻谷舂成白花花的大米,竟然用了一个星期。
看着箩筐中,那一粒一粒雪白雪白的小颗粒,花琪眼冒精光。
她捏起一颗,放进嘴巴。
入口坚硬,小银牙用力一咬,小颗粒发出清脆的声响。
嚼了嚼,有些微的清甜,但……
好像还没蔬菜好吃呢。
花琪:“季修大人,你不是说它很好吃吗?好像……”
季修捧起一捧大米,凑近,深深闻了一口。
是大米独有的香味。
不是超市里卖的那种经过加工处理的味道,而是原汁原味,刚从田里收回来的香味。
真是怀念啊。
来塔塔村已经半年了,主食一直都是肉,米饭的味道,季修都快忘记了。
以前,明明是每天睁眼闭眼都能看见的东西,甚至有时候还会嫌弃的东西。
突然之间,它在你的生活里,消失了。
消失的彻彻底底。
如今,通过自己的努力,它又重新回到了身边。
那些熟悉的形状,熟悉的味道。
季修将脸庞深深地埋在手掌中。
花颜拉住要碰季修的花琪,朝她摇摇头。
季修此时的情绪,明显有些不对。
其实大家有时候都会发现,每当季修发明一件新的东西,总会流露出一种众人很陌生的情绪。
似感动,似感慨,似低落,似不甘。
最后这些情绪,通通都化为怀念。
就如此刻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