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么多年,怎么会没人知道呢?”有人不解反问着,“又不是第一天发现她长这样,沐钰儿在洛阳也算闻名多年。”
姜则行神色微动。
“是啊,我还见过这女子几次,倒是洒脱爽朗得很,房芙蓉可是安静沉稳的人,那位更不用说,两个这样性格的人还能生出上房揭瓦的泼猴。”他说着说着,又沉默了片刻,“说起来,房芙蓉已经死太久了,我已经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
书房内,有些安静,只听到外面北风呼啸的声音,吹得院中的树木哗啦啦作响。
“可这些年北阙出面的一直都是张柏刀,直到那个梁坚案,她才出来挑大梁。”有人说道,“这么想来也是在奇怪,这人分明是张柏刀的接班人,可他却从未把人带到众人面前来,而是一直藏着掖着。”
“许是不想让人压了他风头也说不定。”有人反驳道。
姜则行脸色犹豫,一时间不知在想什么。
“陛下打算在千秋大典上宣布太子入朝,若是此事真的定了,那些冥顽不灵的老顽固们,可就要彻底衣服在殿下身边了。”有谋士沉声说道。
姜则行脸色阴沉。
“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流言也算是天助王爷。”谋士继续说道,“如今这个流言没人推动,不过是皇家秘闻,街头谈资,若是我们接着您的宴会如此再推一把,不妨借着一个死人,再借着一个那个传说中还活着的后裔,把人……”
“拉下来!”那人声音倏地阴沉下来。
“这话说的有些道理,成与不成就看现在了。”其余几人跟着劝道,“若是要闹大事情,王爷不烦把宴清的人再多上一多,到时候人多口杂,再多的流言也查不到王爷身上。”
姜则行脸上的犹豫彻底被野心替代。
“可我真的不记得房芙蓉的样子了。”他低声说道。
“不若找个熟悉往事的老人直接去见一下那个沐钰儿,神像样貌只要有一处相似,不管她到底是不是,我们都把她钉死在那里,只要陛下能对确立东宫之事犹豫,王爷便还有机会。”那谋士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狠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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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儿你说如何是好。”太子殿下着急转圈说道,“这事若是捅出去,她会不会也会,死啊。”
他声音倏地压低,变得有些伤心。
“二哥只剩下这个孩子了。”
“我若是不能保护好她……”
“九泉之下,我该怎么面对二哥。”
太子妃斜靠在软靠上,闭眼小憩。
“香儿,你倒是想个办法啊。”太子殿下站在她面前,低声说道。
“有什么办法?”太子妃淡淡说道,“东宫如今自身难保,那个兵符还没找到,洛阳如今好端端流传明仁太子不是陛下亲子的消息,还有你那个好妹妹和姜家凭空打架,哪一件能轻易忽视,哪里管得了一个小孩的死活。”
她一顿,继续说道:“她是你二哥唯一的小孩,可你膝下还有这么多你亲生的小孩呢,你若是以后登基自然有余力可以保护她,可你现在……”
太子妃睁眼,看着面前形容愁苦的人,低叹一声:“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
太子站在远处,眉目哀伤。
他一向性格绵软,这些年的艰苦囚禁也没有让他变成阴暗之人。
韦香儿叹气。
“她死不死不过是陛下一句话,你我左右不了。”她移开视线讥笑着,“我们的陛下到底是不是铁石心肠,这世上谁也摸不准。”
“阿娘。”太子殿下喃喃自语,“小时候对我们很好的。”
韦香儿眉眼低垂。
“你说的是你的阿娘。”
不是当今陛下,不是从你手中夺走皇位的无情人,不是逼死那位的刽子手。
“你且等着,这事还没得完。”韦香儿低声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瞧着那孩子是有个有福气的,也许和她耶娘的命运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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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逐渐暗了下来,暮鼓很快响起第一声,细雪不知不觉再一次飘了下来,路上的人踩着混着泥泞的路,匆匆走动。
陈菲菲先一步去沐钰儿家里帮忙,王新则回北阙接人,沐钰儿则踩着鼓声去南市酒楼买些饭菜来。
等她好不容易打包好,在最后的两声鼓声中慢慢悠悠走回家,远远便听到陈菲菲骂人的声音。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给我滚。”
“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在这里出现,我就打断你的腿。”
“什么像不像,我看你像明天你家墙上挂着的画像。”
“还不给我滚。”
沐钰儿看了过去,只看到陈菲菲站在台阶上,对着一个灰衣男子叉腰骂着,杨言非直接拎着棍子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