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叫。
与此同时,马车车底突然窜出一道影子,好似轻鹞轻轻一扬便瞬间来到唐不言的马车前。
那影子目标明确,手指成爪, 直扑唐不言马车, 瞧着想要直接把车辕上的沐钰儿掀翻。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间,两道影子一前一后,各自来到对方的马车前。
琉璃马车下的那人身形修长, 脸颊消瘦,面容苍白, 眼底乌青,一看便是三天三夜没睡觉的架势。
背后传来昆仑奴的怒吼声。
“是你!”
沐钰儿扬了扬眉, 看着近在咫尺的爪子。
那人一看便是连腿脚功夫的,动作极快, 黑影盘动, 见坐在车辕上纹丝不动的沐钰儿,神色冷厉, 面露狠色:“滚开。”
沐钰儿歪头, 理直气壮说道:“不行哦。”
那人闻言脸色阴沉, 手指眼看就要抓起沐钰儿的衣襟把人甩开,突然手腕剧痛,气势汹汹的架势立马一泄, 下意识退了几步。
沐钰儿手中的漆黑刀鞘被慢吞吞收回去, 无辜地看着面前之人, 好一会儿才说道:“听说就是你大晚上翻我们少卿窗户的。”
“太过分了!”她义正言辞地指责道。
那人捧着手腕,冷厉地盯着面前之人:“你是谁?”
沐钰儿咳嗽一声,下巴微抬,得意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北阙司长沐钰儿。”
那边昆仑奴已经冲了回来,赤手空拳和人打起来。
一般而已采花贼都是精修腿上功夫的,要的就是跑得快,这位也是如此。
身形修长,腿长手长,就像一只烦人的知了,一直围着你飞,偏也逃不开,只能相互僵持着。
“要不要我去帮忙啊。”沐钰儿扭头去问唐不言。
唐不言盯着奴儿的身影:“奴儿打得过吗?”
沐钰儿懒懒散散在战局中一扫而过,随后点了点头:“可以,练功是没有捷径的,专精的前提是你全都精,而不是长短腿,这人身形快,步伐灵活,但气息短,手上功夫差,最多三株炷香就会被奴儿拿下。”
“武功也不好,你们之前怎么抓了两次,还被人跑了。”沐钰儿龇了龇牙,一点也不掩饰地嘲笑道。
“第一次奴儿有些措手不及,没有反应过来。”唐不言轻声解释着,“第二次,奴儿说那个地方很古怪,明明马上就抓到了,但人一会就跑了,而且林子里很容易迷路,这人对这里很熟悉,这才被人逃了。”
沐钰儿扭头,若有所思:“也是山的问题?”
“应该是,明日若是有空,可以去看一下。”唐不言说。
沐钰儿嗯了一声,抬眸朝着不远处停在那里的马车上扫过。
车窗内,琉璃错愕地看着面前的一切,脸色微微发白。
“去看看你的那位朋友吧。”他说。
沐钰儿点头:“正有此意,那我走啦。”
唐不言垂眸,淡淡嗯了一声。
谁知沐钰儿却没有马上就走,反而能扭头问道:“刚才车辙有问题?琉璃的车是重车,本来就很重,这人也没有奴儿的体型,不该有太大的变化。”
“是她的手有问题。”唐不言说。
沐钰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哪里的问题?”
“琴弦刚硬,若是真的抚琴抚了一夜,手指必定会有红痕,甚至红肿。”唐不言解释道,“琉璃娘子手指纤细,指腹细腻,更会如此。”
“琉璃弹琴手指上好像会缠上东西的。”沐钰儿解释道。
“是义甲和白布,义甲多为骨甲,十指佩戴,也是为了保护手指,白布是为了固定甲片,需要缠得很紧。”
手指本就容易被勒出红痕来,若是真的被白布缠了一晚上,不仅会有痕迹,还会肿胀。
沐钰儿看向琉璃,神色若有所思:“那只能说她没有弹一晚上的琴,那你怎么知道采花贼在她马车上。”
唐不言淡淡说道:“诈的。”
沐钰儿惊讶地看着他。
“人是在宝青山上丢的,宝青山本是荒山,后来因为发现温泉,这才建了一间间别院,但大都集中在山头那一块。”唐不言解释道,“采花贼千里迢迢从扬州回洛阳不可能只是随意挑选这么一座山躲起来,一定会为了和他背后的主人见面。”
沐钰儿点头:“你们得到了账本,他是该回来报信的。”
“所以我昨夜让三十个部曲下山,点亮了村庄内的所有火把,然后又派人在后山处蹲守着。”唐不言目光看着动作逐渐缓慢下来的人,神色冷淡笃定,“昨夜并没有动静。”
沐钰儿眼睛一亮:“所以你就猜人还在山上。”
唐不言点头。
“可万一坐别人的马车下来怎么办?”沐钰儿不解。
“今日怎么会有人愿意下山。”唐不言眉尖一动,意味深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