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识野气息有些不匀。
岑肆这货,被子外面一张脸安安静静,睫毛都不眨一下,两臂曲着叠在枕边,看上去睡得很香。
然而隐在深蓝被子里的一条腿,却往旁边伸,穿过两条被子的分界线,直达江识野的格子之海。
江识野一平躺就感觉有个脚趾在戳他的脚踝,他没管,但这脚越来越得寸进尺,又往小腿走。岑肆的脚掌真他吗灵活,脚趾动来蜷去,完全是在给江识野的侧腿挠痒。那种薄薄的一层挑逗的痒,像蚂蚁像蛇像风,只是为了让肌肤绒毛全然竖起,让心脏在黑夜里不正常地狂跳。
江识野干脆把腿曲起来。
岑肆果然不动了。
江识野呼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正当钟尉在讲国内哪个演员奖水分最高时,某金像奖影帝一副睡觉睡冷的样子,身体又缩了缩,把手往被子里埋。
接下来,他的手指像在被子天穹里西游的小人,窸窸窣窣长途跋涉,又来到了10号床的领地。
江识野侧腰的衣角被小心翼翼掀开。
一只讨嫌的大手贴了上来。
暖烘烘的腰,冰凉凉的手。
像章鱼的触角。
江识野不禁也把手埋进被子里,把那只手握住。
但岑肆依然得寸进尺,章鱼挣扎着,挣脱了江识野手的包裹。
从腰滑到胯骨,挑开睡裤裤腰。
还要往里钻。
即便做到这份儿上,他脸上还是一片安详。
江识野开始冒汗了。
他后悔了。
就不应该睡在这货旁边。
大通铺的被子连成一条线,没人知道被子下的人是什么样的姿势,是谁的手在谁的身上。江识野平躺着,过了很久,还是抓住岑肆的手腕,呼吸都有些无法控制地重了些。
岑肆终于把手缩回去了。
只是。
他收手的动作有些快。
啪嗒一声。
弹性挺好的睡裤裤腰重新弹回肌肤的声音。
“……”
“……”
这声音特别,只属于有松有紧的裤子,简直是暴露游戏玩法的提示音。
岑肆眼睛瞪大了,江识野也瞪大了,呼吸停下。
四下该说话的人还是在说话,该睡觉的人还是在睡觉。挨着最近的李雪雪动都没动一下。
两人又松了口气。
江识野面红耳赤,愤怒地翻了个身,能感受到后颈处因为轻笑落下的鼻息。
他妈的,还是面着墙睡吧。
但他。
睡不着。
江识野望着墙,都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聊天的声音停止,不远处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混着窗外的虫鸣。
他又改回了平躺,歪了歪头。
岑肆果真还侧躺着面向他,但总算是睡着了。
江识野侧过身面着他,盯着他。
岑肆看上去睡得很香,正因如此,江识野愈发不安心。
那药到底是做啥用的?
但他今天也很累了,也快昏昏欲睡。
就在意识混沌的时候,突然响起一号床夏飞的声音。
“卧槽!我刚看到了壁虎!”
“什么!”本就没睡着的古娜直接也吓得坐起,连带着麦克也醒了。
不一会儿除了岑肆,大家都醒了。
“真的假的?”
“真的,我刚就看到从柜子后面往墙上爬!”
“啊啊啊啊,在那儿!我也看到了!”
“我靠,吓死我了。”
一时间房间陷入手忙脚乱。虽说壁虎温顺避人,还会捕食蚊蝇,但城里人哪儿见过,男生女生都怕。钟尉嚷嚷着叫导演组帮忙消灭掉它。
“要不开灯吧?大家都醒了吗?”赖秋园问。
“阿肆还在睡呢。”李雪雪坐在床上小声说。
不知谁说:“这也睡得太沉了吧。”
赖秋园:“能睡是福,别管他了吧。”
而就在大家关注着壁虎动向时,
江识野就坐在床上盯着岑肆。
哪怕又吵又闹、导演组把壁虎赶走又是一番大阵仗,岑肆自始至终都没动过。
有一会儿他担心他已经昏过去了,实在忍不住,在人群忙碌之际掐了下他。
岑肆立马睁开了眼。
但他好像看不见东西也听不见声音,对周遭置若罔闻,觉得没啥事儿就又控制不住地睡着了。没有皱眉,也没有频冒冷汗,遑论翻来覆去或是说起胡话,只是安静地闭上眼睛,肩膀一点儿微弱的起伏是江识野唯一确信他还在呼吸的证明。
他整颗心都塌了。
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前一秒还骚动作满满让人气血上涌,后一秒就无声无息让人又气愤又牵肠。
第二天起床,岑肆果然不知道房间里进了壁虎。
大家都笑他睡死了。
江识野笑不出来,想和他聊聊。
但早上岑肆、秦乐、钟尉、麦克和徐英安排的是掰玉米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