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离开,就不能保护他们。
可是他怎么说的出口。
又要怎么说出口。
顾清仔细地打量眼前的青年,已经没了年少时的稚气与单纯。
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一片森然戾气和周身充斥着的骇人煞气。
那是经历过九死一生,在死人堆里打滚才能历练出来的气息。
良久,顾清缓缓道:“秦月,我从没有怪过你,也没有怪过顾欢。”
秦月的身子一僵。
“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快点交出老大!”
路小瑶拿着扩音喊:“开门啊,顾清,你开门啊,你有种绑架我老大,你有种开门啊——”
秦月面带寒霜得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暗影小分队。
为首的是拿着小喇叭的路小瑶。
秦月无力扶额道:“进来吧。”
“这个拖鞋好可爱!”
腾应惊呼,拿了一双小猪的毛绒拖鞋穿上了。
柳蔚:……
杜欣:……
路小瑶流着两条宽面条的泪,穿上了癞皮狗的拖鞋,呜呜呜,老大不是我的老大了,呜呜呜这个拖鞋好可爱。
顾清将饭菜一一端到桌上。
“喵”
昨日还精神恹恹的猫咪今日似乎恢复了生机,一个用力跳到了桌上。
顾清将拌好的新鲜猫饭放到它面前,它埋头吃了起来。
秦月也不坐下,只端了饭碗,拿着筷子,看到他们还愣在门口,“你们吃过了吗?”
他们都点了点头,杜欣想了会道:“老大,boss说你身子太弱了,要炖母鸡给你补一补。”
秦月动筷子的手一停,然后若无其事道:“嗯。知道了。”
炖母鸡是他们出任务的暗号,代表有暗杀任务。
柳蔚扶了扶眼镜道:“去晚了菜市场会关门, boss在家里等你。”
这表示任务紧急,必须马上出发。
秦月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饭碗,抬起头看着顾清说:“哥。你再相信我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回来后我就告诉你一切。”
“如果我说不让你去,你会不去吗。”
“对不起,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秦月!”
在他要出门的那一刻,顾清叫住了他。
路小瑶要拔枪,杜欣要飞手术刀。
顾清无视无畏,“无论如何,平安回来。”
“嗯。”
秦月展颜一笑,“你和猫咪一起等我。”
“喵。”
猫咪跳下桌子在他腿边轻蹭。
“再见。”
柳蔚载着秦月开到了许婧的心理诊所。
“boss说让你先做一个心理评估。”
“恩。”秦月开门下车,往里走去。
许婧显然已等候多时,她指着皮椅,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凝重神色。
“秦月,你们这次的行动很重要,所以我要对你进行深度催眠,必须确保你有能力完成这次任务,并且能全身而退。”
“开始吧。”他淡淡道。
秦月躺在皮椅上,许婧走到他面前,打开白光灯。
他闭起眼,再睁开时,眼前一片扭曲。
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地下室,冰冷黑暗,孤独无依。
“秦月,秦月,秦月!”
耳边传来谁的焦急呼喊。
“哗啦”
一盆冷水悉数倒在他头上,使他清醒过来。
许婧惨白着脸,惊慌未定,“秦月,你醒了吗”
“恩。”
秦月抹了一把脸,坐了起来。
许婧不知该如何消化秦月藏在深处的记忆,过了好半晌,才冷静下来。
她已经知道了秦月产生幻觉的真实原因。
三年前,秦月奉命追查一批走私白|粉,在W国,查到汤野与组织里的人有染。
秦月被同伴出卖,被汤野强行注射毒|品,关在一间废弃的地下室。
秦月站了起来,就要推门而出。
许婧忍不住道:“秦月,你的毒|瘾,戒了吗?”
秦月淡淡地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在哪?”
“三年前,W国。”
许婧一愣,又忍不住问了一次,“你当时被关在地下室自生自灭,你又是怎么戒毒的?”
秦月淡淡说道:“我很怕苦,所以我喜欢吃甜食”
“我也很怕疼,但是疼痛能让我清醒。”
“地下室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毒瘾发作的时候,我就想着顾家兄弟亲手为我做的生日蛋糕。我绑了自己的手脚,发作一次,用头撞墙一次,或者割自己一刀。就这样,两个月后,我自己戒了毒,打开了地下室的门,逃了出来。”
每次毒瘾发作的时候秦月就仔细回想那个生日蛋糕的模样、滋味。
他一遍遍回忆,想起一次就割自己一刀,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就是我的灯塔。”
秦月推开门走出去,留下这一句话,消失在许婧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