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今天是心情不好吗?”
“让他们都出去吧。”
“是。”
宫女和侍从们都离开了,小鹭将门关了起来,青翎隐隐地感觉情况不对劲。
待吃完了饭,梵王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仍旧坐在桌前不说话。
青翎想了想,便问道:“大王若是心情不好,要不要听听青翎吹的埙?”
微微点了点头,青翎连忙找出自己来时带的那只埙。其实 ,她本不擅长吹埙,只是能勉强弹吹出几首曲子,因此吹得格外认真小心,不想在一个极难的旋律上还是卡住了,埙发出了一声滞涩的声音,青翎急忙低头说道:“臣妾技艺不精,大王见笑了……”
这时的梵王抑郁的心情已经渐渐纾解了,便说道:“不凡事,你继续。”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终于吹完了第一曲。
梵王左手撑着后脑勺:“看样子你太擅长吹埙?记得歌也唱不好,现在埙也吹不好,孤倒是好奇了,你们翎族是怎么会选你过来呢?”
“臣……臣妾唱歌和吹埙确实不佳,可是舞艺上确实擅长的,要不,我再跳一支舞给大王?青翎这就去传乐人过来。”
“不必,你就直接跳吧。”
一曲舞结束,她微微喘着跪在地上。
“跳累了吗?寡人今日心中有些不快,害你这样劳累。”
“大王这是说哪里的话呢?大王就像一棵大树,青翎就是树上的小鸟,既然依托树而生存,大树如果郁郁不安,小鸟就该开口唱歌讨大树欢心才是。”
原本只是一句极其寻常的话,大王的脸色却明显变了。
两个忧伤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一个声音说着:“若有一天,一只白隼飞进梵国的扶桑宫,那便是我来找你偿命了。”
另一个声音说着:“大王,从此之后,我真要化作一只小鸟飞走了……”
他突然站起身来,朝她走了过来。
她看出了梵王眼神中和往常不一样的神色,急忙站起身子,一步步往后退着。
梵王一个大步向前,揽住了她的腰肢。
他此刻意乱情迷,她满眼都是恐惧。
镶着宝石的头饰哗啦啦地落在了地上,衣裙上的蓝色羽毛在房间里飞舞着,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象自己像一只正被宰割的动物,痛的时候也不敢喊出声,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
梵王将她抱在怀中,自己沉沉睡去。
一直到半夜了,她才敢睁开眼睛,确定梵王已经熟睡,才轻轻地溜下床,披上自己的灰鼠斗篷,轻轻地打开了暖阁的门。
暖阁外,负责守夜的小鹭倚着墙睡着了。
她轻轻离开了疏影居。
那天夜里下着难得一见的鹅毛大雪,推开门后雪花便扑面而来,她闭上眼,就像看到了当初在翎族家里,不得志的阿爸跪在一群她不认识的男子面前求饶着,却迎面被浇了一盏酒。接着,这群男子便对阿爸拳打脚踢,她扑在阿爸身上想护着他,自己身上也被踢出了淤青。
她关上院门,在冰冷入骨的雪地里走着,就像阿爸终于将家产败完的那一刻,她和阿妈冒着大雨去姑母家借钱的那一刻。
方才的恐惧和不安,此刻终于回溯至了她的心里,她朝着一个方向越走越快,最后恨不得跑了起来,一直没命地跑到那扇乌黑的大门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阵急促地敲门声过后,冰心阁里负责看门的宫女打开门,见到了满脸都是泪痕的翎美人。
宫女急忙去通报静安,不一会儿,二楼便点上了烛火,静安披着毛皮斗篷出来了。
她看到满脸是泪的青翎,静安用她特有的温柔声音问道:“谁又欺负你了小丫头?”
青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第6章 006
静安将青翎带回二楼,让侍女们全都退了出去,见她毛皮大氅里只穿着薄薄的衣裳,便将自己的衣裳给她穿上,又烧了个手炉给她暖着,过了一会儿,又亲自捧了一盏茶散发着热气的茶来,青翎将茶轻轻地吹了吹,抿了一口,淡到几乎尝不出茶味,却有一股幽幽的糯米香。
两口茶下肚,周身都暖和了起来。
静安又命人烧了热水,送青翎去沐浴。
青翎刚刚进了浴桶,就听到了脚步声,静安来了。
她将身子缩着,只把脑袋伸出了浴桶。
“别害羞,小丫头。”静安拿着一块帕子和一盒秋香色的香膏。
“我不看你就是了。”
静安将香膏打开,倒了一点儿在帕子上,满屋都飘散着那种淡淡的木香。
是长公主的味道……
她将脸转向一侧,用帕子轻轻替她擦拭着身体,像她说的那样,并不看青翎。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