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单锐狠狠地敲了惊堂木,朝侍从道,“把钟远上放了!”
裴怜玥神情愕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单锐堪堪止住了他的话语,似是提醒一般,“御史大人,切莫因小失大啊。”
裴怜玥面上似是生了一层冰霜,但经过提醒,发热的脑子也冷静了几分,罢了,左右都已经把单钰绑下,至于姓钟的文书,就不算什么了。
况且他还留了后手,今日绝对让单钰有来无回。
裴怜玥悄然瞥了一眼屏风,颇为自得地勾了勾嘴角,便稳稳地端坐在椅子上。
侍从见裴怜玥默认,在单锐的示意下,当场为钟文书解绑。
钟文书眼里似有热泪,他想劝,但也知道单钰不是他能劝得动的,这人的骨头,比他硬。
单钰朝他安抚地勾了勾嘴角,示意他退下。
这边钟文书刚一退下,裴怜玥即刻发难,“单县令,且不说你罪状是不是真,单凭你目无尊上,未经允许就举办庆典,私自解除宵禁,本官就足够将你拿下法办。”
单钰冷哼一声,轻蔑之色溢于言表,“朝廷本就鼓励下面干事创业,要是芝麻绿豆的小事都拿到朝堂上来议论,那咱们也不用干事了,天天来打口水仗多好!不过呀,下官倒是奇了怪了,裴御史你凭哪条哪款就敢抓人法办啊?大晟的律法是你写的不成?”
“你!”裴怜玥面红语塞,他在督察院多年,只学会了疾言厉色示人,却从未翻阅过那些厚厚的律法书卷,现下自然是答不上来。
在座众人听了单钰嘲讽,看着哑口无言的裴怜玥,想笑却没那个胆子笑。心里却暗自心惊,看似温和儒雅的单县令,真正发飙起来竟然如此口舌如簧,咄咄逼人。
不得已,裴怜玥再次看向了单锐,反正人是已经绑了,捏搓圆扁也由不得他。
单锐却更是烦闷不已,裴怜玥已经不是第一次丢死耗子在他身上了,每每遇上了事答不上话,马上就转头看他,他也不用脑袋想想他犯的那些混。
迎着裴怜玥似是要吃人的目光,单锐硬着头皮,“既然三大罪状不成立,那么便不是律法能管的,这个案子,大理寺不接了。”
不等裴怜玥不满,单锐又向单钰厉声道,“单县令没有事先取得上级同意,私下举办盛典,擅自解除宵禁,实为不妥。若是每一位县令都如你一般,都自作主张的办事,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见单钰又要张口反驳,单锐赶紧抬手打断了他,“此事休要多言了,规矩就是规矩,即使没有成文,难不成就不该办了?行了,你也别说了,此事就尊重御史大人的意思吧。”
说罢,单锐又朝裴怜玥道,“单县令出言不逊,缺乏管教,是我这个当兄长的失职了,请御史大人见谅,下官建议,就让单县令停职思过,以示训诫,不知御史大人,意下如何?”
裴怜玥“咯”出一声渗人的冷笑,反问一句,“就这么便宜?”
单锐按下心头不快,但现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给裴怜玥下了矮桩,“恳请御史大人,高抬贵手,下官感激不尽。”
单钰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不知应喜,还是忧。
不料,裴怜玥丝毫不领情,面对单钰恳求的目光恍若未见。
“以下犯上是为大错,单县令目无尊上也就罢了,本官本不想这么不依不饶,之所以借此机会将单县令拿下,不放在明面处理,是为了避免让整个长都跟着丢人现眼,毕竟前不久才办了一个知府。”
众人骇然,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第六十二章
在场的大气不敢出一声,埋着头甚至不敢与裴怜玥直视。
裴怜玥目光徐徐环视,满意地看着沉默惶然的众人,他脸含一层冷酷的笑意,阴阴道,“单县令通敌,该当何罪?!”
众人哗然!一石激起千层浪!
单锐大惊失色,他猝然起身,失声道,“兹事体大,御史怎可信口开河?”
裴怜玥幽幽看向单锐,微红的眸中写满了极端偏执的狠戾,“正是因为兹事体大,本官才不得不开口。这件事情,你大理寺管不了,就由本官的督察院来管!”
单锐胸口如同压着千斤巨石,每呼吸一下都十分艰难,他下意识地看向单钰,指甲狠狠嵌惊肉里。
他挣扎半响,艰难一字一句道,“御史大人可是已经证据确凿了吗?通敌可是重罪,若是其中稍有差池,那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裴怜玥眼里寒光一扫,不怒反笑,咂嘴道,“少卿最是谨言慎行,明哲保身的,怎么今日就发了狂?!难不成其中有不可告人的密情?”
单锐被他冷酷的眼神一震,身形控制不住地微微晃动,半响,才微微低下头,谨慎地开口,“下官作为大理寺少卿,为保案件无误,少不了多问几句。御史大人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