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指了指崔小宛腰间的匕首,“进宫不得携带兵器。”
崔小宛睨他一眼,“这些不是到宫门口才上缴的?”
都说先礼后兵,怎么这狗皇帝是打算跳过“礼”这个环节吗?
谢宴面露为难,“这马车是直接进宫的,无需在宫门口停留。”
行吧,就是怕她在半路跑了,先缴了武器比较安心。
崔小宛解下腰间的匕首,扔到谢宴手上,随即登上马车。
跑个毛线,真想跑就不会回来了。
此时,御书房正中跪着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左顾右盼,觉得这哪哪都好,连香薰炉都是上好的玉石雕成的。
正当他打算回头张望,偏室的屏风后传来一声咳嗽,他这才垂了头,老实跪好。
魏临从屏风后出来,到案前坐好,看了中年男子一眼,抿了口茶。
中年男子立马伏下/身嗑了个头,“草民张山,见过皇上。”
魏临手拿杯盏刮了刮浮沫,没有说话,一旁的冰刃从怀里取出一张画像,拿到张山面前。
“你再确认一遍,这人是谁?”
张山眯着眼睛看了看,“这就是崔家小姐,年幼体弱,被送去习武,一年才回一次晋州。虽然跟当时相比成熟不少,但这眉毛这眼睛,这张脸错不了的。”
递到他跟前的,正是之前杜行之画的戎马图,这张是仿品,五福坊一大把。
“草民五年前就从崔府出来的,四年前崔原犯了事,草民还去看过刑场,里头就缺了一个崔小姐,后来他们在城郊破庙里寻到的那一具尸体,也不是崔小姐,就是衣服饰物相像罢了。”
张山刚拿了两百两银子,生怕贵人不满意,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出来了。
魏临听罢,轻颔了颔首。
冰刃将画像收起,把人押到一边,“一会儿崔将军来了,你再辨一辨是不是她,就可以走了。”
“哎好嘞,草民一定仔细看。”
张山点头哈腰,讪讪一笑,望向御书房大门,心思早就飞到赌场去了,他这是第一次来晸京,一会儿可得到晸京的赌场见识见识。
几人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崔小宛。
待掌事太监通传后,她自行踏进御书房,身后一左一右跟着谢宴和另一个兵士。
这两人原本是想押她过来的,这会儿看着倒像是她的跟班。
崔小宛进去后,还未行礼,就听到旁边冒出个难听的声音。
“就是她,她就是崔家大小姐!”
谢宴和那名兵士面露惊诧,这人在说什么?崔晚是女子?
女子有这身手和气势,还带兵击退了西垠和南苍?他们比不过一个女子?
“她就是崔原长女。”
张山以为他们没听清,指着崔小宛又重复一遍,几年前他在崔府做事,一时没抵住诱惑偷了东西,还是这崔家大小姐将他告发的。
风水轮流转啊,当初他还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子劈头盖脸教训一顿,现在他还有活头,这小女子怕是不得善终喽。
冰刃按住他的手,将人带到崔小宛跟前,“你再仔细看看。”
“不用看,就是她,化作灰草民也认识。”
张山脸上得意的笑差点没压住。
崔小宛凉凉看着他,这应该就是长公主说的崔家仆役了。
虽然不知道这人以前跟原身有什么过节,但她也无意去追究,反正他应该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冰刃看一眼魏临,魏临随意地扫了扫手指,让他把张山带下去。
“草民能走了?”
被带出御书房时,张山还特意回过头来看一眼崔小宛,也没瞧明白她这眼神是什么意味。
宫里回廊七弯八绕,张山被冰刃按着肩膀,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拐角,眼见路边的宫灯越来越少,宫人也没见着几个,这才开始心慌。
“这位爷,咱们出宫的路不对吧,是不是走错了?”
冰刃面色淡淡没什么回应,仍是按着他的肩膀往前走。
“要不……要不草民自己寻这宫门,您先去忙您的差事?”
冰刃停下脚步,“我的差事,就是替圣上解决隐患。”
说罢,他一手捂住张山的口鼻,另一手抱着他的头往左狠狠一掰,只听得“咔嚓”一声,张山便没了气息。
另一边,崔小宛立在御书房正中,平静地看着座上的魏临。
“此事臣一直想找机会同皇上坦白,又担心殷沉从中作梗,便拖到了现在。”
“什么事?”
魏临放下杯盏,扫了她一眼。
“女扮男装欺君一事,此事也是逼不得已。崔家蒙冤,臣有幸脱逃,只能借军伍躲藏,先前臣向皇上呈过许奉天与殷沉的往来书信,只要再去晋州核实当年的细节,便知通敌一事是不是构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