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妄没有应话,他拿了丹药给沈屏服用,沈屏有些犹豫。
谌妄明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还是觉得心中酸涩,沉默许久,他继续道,“我不会害你。”
若换作别的时候,沈屏一定不可能轻易相信,但方才那人攥着他手臂的时候,莫名的,他觉得这人不会别有用心。
是啊,他如今修为全无,眼睛还瞎了,随便谁都能要了他的命。
这人若真的别有企图,也不该来找他。
——
封闭五识时沈屏没有惊惶过,因为他知道这是暂时的,可控的。
可当真正眼睛瞎了时,他才知道自己有时候可能废物到连三岁小儿都不如。
穿衣的时候会穿反,走路的时候会摔到,就连喝口水时都能打翻茶盏,地上桌案上一片狼藉。
沈屏几下就弄得屋子杂乱无章,即便不是无心的,他也觉得给那人平添了许多麻烦,次数多了,连他自己都觉得烦躁。
沈屏索性少喝水,少走动,到最后躺在榻上脑中一片空白。
“起来喝点水,”谌妄不敢对沈屏过分亲近,唯恐被他发现什么不妥,更怕招致他的厌恶,一开口生硬又粗鲁。
“我不渴。”沈屏摇头,“你去忙罢,我若是渴了自会……”
“不过是暂时看不清,你便这样自暴自弃。”谌妄怒自己不能立刻治好他的眼,他不怪沈屏自我厌弃,只恨自己。
沈屏沉默了许久,就在谌妄再开口时先一步开口,他摸索着起身,朝着谌妄的方向伸手,“劳烦你了。”
大概真的是想通了,此后几日沈屏不再抗拒谌妄的帮忙,有时还会笑一笑。
谌妄微微松了口气,一边带沈屏去灵泉平复体内的躁郁之气,一边引自己的灵力浸润沈屏的筋脉。
这日才引着沈屏体内的灵力运行一周天,谌妄便趁着天色不错带着沈屏去灵泉。
之前险些溺死在水里,沈屏再来这里却没什么忌讳,由谌妄引导着入水,再留下法阵护佑便沉进水里。
这几日泡一次灵泉就要换一次干净衣衫,这日沈屏却摇头拒了,“总不好麻烦你,这一次我褪了衣衫再下去,衣衫就放在岸边就好。”
谌妄明白他的意思后就是一僵。
“其实我……”
“都是男人,没什么可难为情的,只是要劳烦你帮我一把。”沈屏说的是让谌妄扶他进水里,但是谌妄在替他解衣衫的时候就顿住了。
面前的人久久没有反应,沈屏有些疑惑,“怎么了?”
“无事。”谌妄手指一僵,小心解开沈屏的腰封。
沈屏很瘦,他这副身体比起前世要更瘦削,谌妄熟悉前世的沈屏,对现在的陌生更多些。
尤其沈屏不开口时,他有一瞬间甚至觉得眼前的人就是一场梦,梦里没有沈屏,有的只是他的无边痴望。
“继续啊,”与谌妄相处几日了,沈屏渐渐也不如一开始那样局促,他等不到谌妄的动作,索性自己摸索着将衣衫解开,露出大片光洁的皮肤。
在他的认知里,在陌生人面前宽衣解带是有些尴尬的,但再一想,都是男人,便没什么顾忌。
“行了。”谌妄见他还要解,下意识一把握住沈屏的手。
“嗯?”沈屏不明所以,“这才解了一半……”
“一半就够了……”谌妄说完就将他带到岸边,小心地送他进入水里。
沈屏:“……”所以只解了外袍有什么用?
谌妄很快离开,沈屏对他的反应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灵泉泡了好几日,又有谌妄梳理灵力,沈屏渐渐觉得体内的灵力安分下来,但他不敢再轻易调动,只照着谌妄的法子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周围安静下来,他就不免想些有的没的。
无望峰只有焚玉和尘沨,依着尘沨之前说的,这里一般不会有人上来。
那日与尘沨去宗门,修为高的弟子基本都见了一遍,即便只是见了一面,他亦能分清谁是谁,所以这几日悉心照料他的应当不会是那几人。
可是他翻遍记忆,以及听尘沨说的,风清门中再没有别的修为高深的了。
照顾他的人灵力释放行云流水,若他所猜不错,此人修为要远远高于尘沨。
甚至于……与焚玉不相上下。
毕竟能在无望峰避过焚玉,这好几日都没叫对方发现。
所以自然而然的,他想到了一个人。
“差不多了,”沈屏才想到这里,谌妄就从外边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衣衫,又拿了一瓶丹药,远远地沈屏就嗅到了那股药味儿。
“外门那夜闯入我屋子的人是你吧?”沈屏靠着石壁,发丝浸在水中,颊边不慎溅了几滴水,平生多了一分昳丽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