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他辛苦地接住了这些问题。
然后,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把这些问题解决了。
异地或是异国的远距离,原本是滋生猜疑、寂寞、疲惫的培养皿。
但在他手上,却被他用成了保护罩。
他用这个保护罩,罩住了他所有的压力和疲惫。
如果不是为他准备的这一次惊喜,应如是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肩上担了那么多的担子。
可明明......
可明明,她拨过去的每一通电话、发出去的每一条朋友圈、跟他分享的每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得到了他及时又郑重的回应。
伦敦的跨年夜,张灯结彩,热火朝天。
路上行人摩肩接踵,穿梭如织。
她就站在这片盛大的热闹里,拨通了他的电话:“我们分开吧。”
廖清杉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结局,凝神片刻,说了声好。
说完,那边便挂断了电话。
他跟在后面的那句“新年快乐”,只能消散于一阵沉寂。
他那个时候就想,他这个男朋友做的是有多失败,才会让她连多一句的话,都不愿意再听。
那时候,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她当时给他打那通分手电话时,两个人竟然近在咫尺。
她孤身一来人,携着满心欢喜,本以为能拥有一个难忘的冬季。
最后,却孤身一人走。
想到这儿,他心脏就像被人捶了一下,狠狠地往下坠。
咖啡馆的墙壁上,有一个欧式风格的挂钟,秒针一圈一圈地往前走着,从来不曾回头。
应书郡却用一句话,牵着时间的手,拨正了他们错失的那个夜昼。
“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件事么?”应书郡看着他,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宽解道,“不是为了让你愧疚。”
廖清杉在一阵浩瀚的茫然里,听到他接上一句:“是为了让你知道,你值得等候。”
廖清杉本来想回话,可听到他这么说,喉间像是哽着什么,一时间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所以,孩子,你得学会放下,”应书郡语重心长,将他勤于担责的肩膀松绑,“昨天,我还听悠悠跟我撒娇,说我做的太好了,给了你压力。”
“当然,我知道这压力是好的压力,这话也是对我的一种夸奖,但把年轻的我放到你现在这个位置上,我不一定有你做的好。”
咖啡店的门关了又开,一阵风走了又来。
应书郡坐在那里,问他:“廖清杉,爱情又不是竞技场,你非要争做个全世界第一好的男朋友干什么?”
被问到这个,一直沉默的廖清杉终于出了声,他抬眸,看着应书郡,毫不犹豫地接上一句:
“因为她全世界第一好。”
应书郡也没犹豫,回他:
“可你在她心中也是。”
可你在她心中也是。
就是这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廖清杉心头一热,感觉自己的人生好像又多了一张底牌。
“所以,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应书郡熟练地将语气置换成轻松,“我闺女看上的人不会差,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廖清杉听着,再一次陷入沉默。
他从小就力争做到最好,尤其是来到廖敬远身边之后,因为他的高标准,他也早就习惯用最严苛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为了满足他人的期待,他甚至可以无限度地将自己逼向墙角。
他热爱创作,有太多奇思妙想,处女作一经上市,就收获如潮好评。
后来,他羽翼渐丰,瞄准时机投资的几个文化项目均取得可观收益。
他也在岁月的沉淀里,于电脑上敲下了一个个立于俗世、却又不落俗世的作品。
可没人知道,旁人以为他天马行空的梦,都是于逼仄的角落里长成。
“所以——”应书郡抬眸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孩子,不要总觉得你们分开了一段时间,就是亏欠了我女儿,知道么?”
“你总给自己背负那么重的枷锁干什么?”
应书郡屈指敲了敲面前的桌面,“你放心,我这人别的不敢说,但对悠悠,我向来是宠得很,要是你的出现,没有让我姑娘成为一个更好的人,都不用你说,我早就把我闺女带走了,带走之前还得打你一顿,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那种。”
“可我——”应书郡说着,忽然温柔地笑了下,他也尝过百味人生,但有一份柔情,独因女儿而起,“可我看到,她在你的喜欢里,满心雀跃地迈入十八岁;看到她兴致盎然的长大;看到她满怀期待的与更大的世界交手;听到她跟我说,她谈了一段全世界最好的恋爱;听到她跟我说,你的存在,让她觉得,原来梦想是有形状的。”
“你的存在,让她觉得,原来梦想是有形状的”与昨晚海边的那句“你的存在对我来说也是一道光,指引着我,以最快的速度去到了一个和梦想交手的地方”像是两块遗失的拼图,在此刻被完美地拼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