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嗯一声, 似乎想起什么,又问:“你见过姑姑吗?”
这次, 他的语气明显带着点小心翼翼。
随颜帆微怔, 摇头, 不是很想提这个话题。
“那你有没有交个男朋友?”
“……”
二次摇头。
没有交个男朋友,可能,以后也不会交男朋友。
两人在街上逛一圈,各自提着年货回家。路过舅舅的院子,弟弟叫住她.问要不要一起过年。
“我们那边的东西都买好了,不能浪费。”随颜帆笑着婉拒。
这是她和外婆单独过的第一个新年,没有舅舅舅妈的争吵声,没有寄人篱下.必须忍气吞声的不舒适,她可以给外婆做一桌子的菜,可以陪外婆守岁。
就算两个人,她也觉得开心和自在。
当晚,随颜帆在院子里挂上灯笼,又在门框贴上自己的手写对联。外婆坐在屋里打盹时,随颜帆接到郁桑的电话。
她拿着手机跑到院子里,发现这晚的月亮没有残缺的角,是圆满的,柔软的。
“帆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电话那端,郁桑声音很大,带着兴奋。
“我不提前,我到除夕夜再给你发祝福。”随颜帆逗她。
郁桑略显不满的啧一声,呼口气。
“有本事,你就当面给我说。”
听筒里传来一阵风声。
随颜帆:“你在外面吗?”
“嗯。”对面又呼一口气。
终究是藏不住秘密,郁桑唉一声,“你们南方好冷啊,帆帆。”
随颜帆心头一颤。
随着这句话,她抬眼,睫毛颤动:“桑桑,你在哪儿呢?”
电话那端没有回复。
停几秒,有一道低哑的男生传来。
他说:“随颜帆,你送我的晕车药,怎么一点用也没有?”
随颜帆摸摸自己瞬间僵掉的手指。
她没想到她还能和他讲话。
那晚她用一句【别追了】,堵上他单方面的问候。
不到一分钟,他电话进来,随颜帆没有接。从那天开始,她们也就没有联系。
她以为是再也不要联系。
“怎么不说话?”温穆倚靠在一个不知名地方的冰冷墙壁上,声音很低。
他本来准备自己过来,没想到郁桑知道了他的行程,买了和他同一趟的航班。
时隔二十天没有联系,很想她,但是公司一堆工作把他压在里面,他没办法第一时间来见她。
好不容易把工作处理完,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在爷爷奶奶那边找个不回老宅过年的理由。也没有来得及做攻略,比如以什么样的理由来见她.能不给她带来麻烦。比如她家具体地址在哪儿,他晚上是睡在路边吗。
还比如——
为什么就不追了。
他跨了一千多公里的路,越了好几个省,从北方走到南方。
从机场出来被骗着坐了黑车,到地方的时候发现已经是半夜。
可是他站在这边土地上,呼吸着和她一样的空气,竟然会觉得。
什么都值了。
“我送你一瓶新的。”随颜帆摸摸自己通红的眼眶,后知后觉的回答他。
“好。”
不远处有车灯亮起,应该是黎泽森来接他们。
温穆把指尖处几乎燃尽的烟掐灭,沉声开口:“小九,我再追追。”
*
随颜帆是在第二天的早上见到温穆的。
他跟在黎泽森身后,旁边站着郁桑,手里提着很多东西。
“来给外婆拜年。”黎泽森开口讲的话。
温穆站在身后,很沉默,没有看她。
随颜帆借着清晨的光线,隔着一米远的距离,望着他有些凌乱的柔软的头发。
远处的霞光一点点攀升到高山上,又倾洒到院子里。
她深深颤一口气,捏着自己的衣角。
缓慢开口。
“桑桑,欢迎你来遂安。”
“有朋自远方来,学妹怎么还能双标呢?”
他终于抬头,他看她。
他声音很沙哑。
“也欢迎你来,学长。”随颜帆抬手,把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院子里有风,她在风中和他对视。
听到动静的外婆从屋子里走出来,打破了这一刹那静谧的气氛。
“九九,小森,这两位是你们的朋友?”外婆开口,朝着温穆和郁桑点点头。
“我的大学室友,小九的大学室友。”黎泽森走过去搀扶住外婆的肩膀,和她们各自做介绍,“在周边城市旅游,路过我们这里,特意来看一下您。”
“太客气了。”外婆点头,盯着郁桑笑,又看温穆,“城里的孩子就是不一样,长的和电影明星似的。”
“外婆您也长的好看,帆帆也好看。”郁桑嘴甜,又说了很多俏皮话哄老太太开心。
没多久,老太太就对着郁桑把随颜帆小时候的事讲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