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市怎么去呀?”
少女俏皮的尾音拖得长长的,还打着卷儿。
季沉手掌蜷了蜷,在昏暗中嘴角勾勒出曲线,他难得晃神,但,譬如此刻。
“这条路的尽头。”
话落,身后陡然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只见苏溺捂着肚子蹲在地上,额头满是汗水,神情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摔着了?”季沉眼疾手快扶起她。
苏溺好半晌才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
“肚......子......疼。”
季沉立刻打横抱起她,大步流行朝原路返回。
“现在就回去。”一边在手环里下指令,一边朝前走。
“季沉......我好像食物中......毒了。”苏溺趴在他怀中痛苦呜咽,紧紧抓着他手臂。
食物中毒可不是小事,且不论从地下城到到地面上需要花半个小时,就是塔克星最近的医院都有得十几分钟。
季沉在心里权衡,快速做出抉择,语气沉稳但语速飞快。
“没事,你会没事的,马上去最近的医院。”
“我刚刚看到前面有个诊所,应该能......”
-
诊所亮着一盏小灯,柜台后面坐着个小老头正在打瞌睡。
——砰地一声
房门从外被人踢开,门板瞬间倒了一半。
“你你你你你你......干什么!”小老头腾地站起来。
季沉眉毛一横,略扫过整个房间,还算干净。
他抱着苏溺,急速说道。
“食物中毒!”
老头儿大惊,赶紧带上老花镜,这才看见年轻男人怀里抱着个年轻女孩子,以及一只小狐獴。
“快快快,放到里间床上去。”
里间在一道小帘后。
季沉抱着她大步流星朝里走。
苏溺轻盈地不堪一握,现在紧紧阖着双眼,就连呼痛的声音也没了,她静静躺在床上,像个任人摆布的精致玩偶。
老头儿脱去她的外衣,拿着听诊器拾音部分在腹部移走。
季沉站在床前一动不动,紧声闻道,“怎么样?”
他的视线看不到苏溺的脸,被老头遮挡了。
话落,老头儿僵了下,惊道。
“不好,她气息太微弱了,根本听不出啊,你快去都城的医院拿血清!”
“我带她走。”季沉说着往前靠,伸手就要抱苏溺。
“不行,她应该是中毒性休克,继续颠簸只会加速血液循环。”老头儿擦了把冷汗。
季沉在瞬间做出抉择。
门帘被掀开,又落下。
片刻后,苏溺数着秒,1、2、3腾地从床上翻起,东张西望,鬼鬼祟祟。
她眼睛贼亮,哪里有丁点病人该有的模样。
“他走了?”
老头儿苦不堪言。
方才他用听诊器一听就知道什么事都没有,奈何苏溺在他耳边耳语一句。
“救我,支开他。”
老头瞬间脑补了一场恶男强占良女的戏码,毕竟,类似事件在地下城屡见不鲜。
“姑娘啊,你快跑,不用怕,顺着这条街左转到街角直行到底然后再右转......然后顺着甬道可以逃到另一个地下城去,至于其他的,我也帮不了了......”
“我不跑,”苏溺站起来,朝外瞅,“他是我朋友,一会儿他回来了你就说我好了,出去玩会儿就回来,让他等等我,最多一个小时。”
老头儿:......
“啊?他不是想要强......你的人?”
苏溺回过头,莫名其妙。
“你在说什么,黑市怎么走?怎么交易的你知道不,狄克在哪里?”
致命三联问。
老头儿只想赶紧送走这尊大佛,然后关门大吉。
别人避都来不及的人她要去找。
苏溺见他支支吾吾,让他传话给季沉也不放心,顺手扯下病历本上的一页纸,拿起笔唰唰写了几笔。
她啪地一掌拍在老头儿身上,疾步朝外走去。
“待会交给他哈。”
老头将纸页拿到灯光下一看,只见纸上飞龙凤舞,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出去玩,别担心,会回来。
老头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觉告诉他方才那个年轻男人看到了会发大火,等知道真相,还有他一笔,铁定少不了找自己算账。
这个星球上啥人没有啊,啥事干不出来啊。
他赶忙收拾起贵重物品,拉闸关灯锁门一气呵成。
然后将那张轻飘飘的纸张插在门缝中。
平常需要十几分钟的路程愣是缩短到了十分钟。
等到季沉站在门口时,只有一张薄薄的病例页在风中轻轻飞舞。
能想到,苏溺写的时候那副调皮捣蛋的模样。
他再点开手环一看,坐标已经暗淡了。
——失去坐标定位。
季沉死死捏住纸页,此情此景,亦如多年之前。
灰雾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