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依旧是白花花的一片浓雾,什么都看不清,玻璃和窗沿边上都有像是被谁用抹布擦拭过的擦痕。谢愠走到窗边抬手摸了下,旋即一怔:这些痕迹并不在里面。
这意味着,有人从三楼的窗外擦了他们这间房屋的窗户。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低头看了下窗户的插锁并没有被打开的痕迹,心知大约又是这个游戏里的怪状。
先前房东发来的公告,谢愠那时实在太困,因此只看了囫囵个皮毛,这会儿再看,才发现这公告真是事无巨细。
定期一定要打扫房屋啦,驱虫除味啦,墙皮要保护周到啦……啰里啰嗦了一堆,谢愠看了一会儿,没看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倒像是真的租了个事儿妈的房子一样。
看到结尾,都没看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白白浪费了五分钟。他扯了下唇,确认没有其他新消息以后,便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睡醒时没见到余温水,便以为对方是在房间外面。没想到走出房间后,见到的却是空荡一片的安静客厅,另一边的客卧房门大敞着,也是空的。
阳台的拉门开着,风从外面吹进来,吹得窗帘一耸一耸的,如波浪起伏。
谢愠迟疑了一瞬,试探地叫道:“徐煜?……余温水?”
自然没人回答,只有他自己的声音空荡地回响在这间老旧的房屋内。
不安的凉意自背部爬上后颈,谢愠很清楚,如果他们两人要去哪里,一定会和自己说,或者发个消息、留个纸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悄无痕迹地消失不见。
出问题了。
只是不知道,是自己出了问题,还是他们两出了问题。
不等谢愠近一步思考,“砰砰”两声,防盗门被人自外面敲响,一道粗声粗气的男声传来:“……快递!有人在家没!”
谢愠皱起眉,这个敲门法,是一定会吵到邻居的。
他们的邻居是原住户,一旦被投诉,违反规则,就会遭来杀身之祸。
想到这里,他快走两步到防盗门前,通过门上的猫眼,看到外面的确站着一个身穿快递员制服,怀里揣着包裹的中年男人,又见对方举起手,似乎又要敲门,赶忙开口:“等等,先别敲,大哥,你这快递确定是我家的吗?”
“没错啊,青园小区七号楼一单元301室谢愠。”快递员没想其他,拿起包裹看了眼上面的地址,“不是你?”
已经被人指名道姓的说出了名字,谢愠无话可说,他问:“是我……大哥,你能把快递房门口吗?”
快递员道:“还真不成,这个包裹得你亲自签收了我才能走。”
“……”
没有办法,谢愠只能打开门。
他握住门把手,轻轻往下一按,推开时却被挡了一下,他一怔,低头才发现门竟然被人从里面反锁上了。
谢愠瞳孔微缩。
如果余温水和徐煜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得不仓促离开,那他们离开后也不可能把门从里面反锁。
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
出了问题的,是自己。
门外,快递员的说话声已带上了几分不耐烦:“喂,开门啊,还签不签包裹了?”
谢愠定了定神,想起规则里那句“心怀不轨者”,心跳加快了几分:“……快递员大哥,你能之后在送过来吗?”
“之后?为什么?”快递员不满,“说实话吧,要不是公司现在有规定,我是一次都不想来你们这栋楼,鬼气森森的,你这次不签,下次我还不一定什么时候来呢。”
谢愠抿了抿唇,没等他想好理由,便听快递员又道:“你为什么不想开门?家里就你一个?你一大老爷们儿一个人开个门还不敢吗?”
对,他还真不敢。
谢愠干巴巴道:“没呢,我朋友在里面睡觉呢。”
外面立时安静了下来,谢愠杵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半天没听到动静,也没听到人离开的脚步声,心里奇怪,又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不想这一次见到的却不是楼梯道,而是一只黑白分明的瞳仁。
那个快递员,正在从猫眼往门里看。
“是吗?”他的声音忽然变了一个调,“那为什么我看你只有一个人呢?”
一般的猫眼都是无法从外面看到里面的,因此谢愠没想过对方能看到自己,他被吓了一跳,后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勉强冷静下来,他一边环视周围,一边道:“我说了,他在里面睡觉,你怎么可能看到他?”
“既然如此,你就开门把快递签了吧。”快递员阴恻恻道,“反正你也有你朋友在家啊。”
找了一圈,谢愠总算从一旁鞋架底层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搭扣,看形状应该是前任房客用来遮挡猫眼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玩意儿现在被卸了下来。他矮下身捡起了搭扣,一把扣在了猫眼上,挡住了外面那个快递员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