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翘楚没明白:“什么一模一样的话?”
“‘我必须要见她’”雕塑没好气地说,“所以不是我给不给你机会……是她非要来见你,我拦都拦不住。”
唐翘楚听到这,心情瞬间明快——
“你说她要来见我?”
“是啊……”雕塑说,“这一年她一直住阿勒泰,靠天吃饭,靠劳动活着,过着你这样的大小姐想象不来的生活……”
“前几天降大雪,她却硬要进山采风,遇到了一点意外差点死在那里……我们找了她一整天,才把从雪里给刨出来。好不容易醒来,她的第一句话却是说,想见你。”
“活着让她放下你,死却让她又想起你,想马上奔向你……唐翘楚,可能的话,我真希望你今天跟我解释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不想看她再受折磨。”
唐翘楚的眼眶早就红起来。“她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她昨天离开的。而且……”
“而且什么?”
雕塑叹一声。“你知道谢俊杰最近在叶城有画展吗?”
“我知道。”
“齐臻也知道,我告诉她的。她在这边常年断网,所以她原本并不知道的,但她临走的时候,我跟她说了。”雕塑说,“没有一个画画的人不爱自己的作品,那是我们的孩子啊。她虽然从来口中不提,但她该有多想念那副画,我知道。”
“那家伙不用手机很久了,所以我也给不了你她的联系方式。不过你放心,她一定会想办法到你面前,到那副画面前,就算是爬都会爬过来……很快。”
……
女人在鹅卵石的小径上听完这通电话后,终于颤抖地哭了起来。
十月的晚风轻拂,温柔地吹起她的发丝——
秋天来了。
***
谢俊杰画展当日,唐翘楚很早到场。穿了条深蓝色的连衣裙,做足了仪式感。
这条裙单论价格肯定不如五年前那条名牌货,但唐翘楚仍有自信自己穿上它很美。
她还穿了一双漂亮的高跟鞋——
今天这双十分合脚。
从入口一进去,就能见到那副传说中的杰作挡在展厅中间。这布展就像个炫富的暴发户一样毫无创意、没有品味,还敢要那么高的票价。
垃圾。
骂完人,又感慨地看向那副盛名在外的油画——
它倒是真的很美。
它很美,但它到底值不值得一个亿呢?虚伪的声望只会束缚画家的眼界,让人沉醉在浮名中忘记继续前行。
但是她知道,齐臻没有——
因为,她又在画画了。
想起那把孤独等待的红色椅子,唐翘楚很欣慰,但又开始担心,因为华庭物业那边她早就知会过,但至今未有人联系她,说明齐臻还没去过那里。她的手机号码也没有变过,但齐臻从没打过给她……
齐臻,如果你也思念我,为什么不来找我?
想想那些令齐臻会做出如此选择的理由,唐翘楚就忿恨不已。
一边恨着、怨着,一边虔诚地祈祷。雕塑说齐臻一定会来,但她还是害怕。上天究竟还会不会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再见她一面呢?以前神总是很慷慨,在她想见她时就帮她兑现。可是她总是没能好好珍惜,总是让齐臻哭泣,然后失去她。
出神地在齐臻的画前逡巡,因为总在这一副跟前来去,安保朝她走来。
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上什么纠纷,唐翘楚无奈地到附近稍远的地方找位置坐下。
这长凳设置在这里也是景观之一,坐上去的人也成景观,这布置还算有点品味。
她坐上去,成为风景。
可是等了很久,仍未见人来。其实人络绎不绝,只是没有她想等的那个。
这些来人中,多少是闲来无事,多少是奔着声名,多少是带着投资的眼光……
又有多少是因为一颗热爱的心?
可惜谢俊杰狼心狗肺,侮辱了在场的所有人。
骂完人,她又开始想如果今天够好运能等来齐臻,她会跟她聊些什么。误会必须要解释,歉必须要道,但是在那之后,首先要跟她汇报她已经乖乖戒烟了。这次是真的,因为在乐园拘禁。她当时可受了不少苦,所以必须要齐臻夸她几句,要笑着夸——
她笑起来总是很漂亮。
其次,她想告诉她最近以来,她也变得可以提笔画些什么。
重拾画笔也是在被拘禁那时。人在遭遇挫折的时候,总要寄望点什么把日子继续过下去。对她而言当时的寄望不是华美的连衣裙、漂亮的高跟鞋或者名牌提包,而是画画。
最艰难的日子,她在画画。
记忆深刻的是有一天,她在她那间只看得见森林和大海的牢房中画画,女人上来站在一旁,看着她画了好一阵,然后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