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门口是人家做生意的地方,若不是饿急了他们一般不会去。
不过,便是去了也绝大多数都会被扫帚撵走,讨到钱是运气,讨顿打是自找。
文涌带着他那总是含着三分不在意的淡定的眼神目送那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孩子,眼底深处藏了一抹浓浓的无奈与怜惜。
“咚咚咚咚……”
肩上扛着一把大木椅,五大三粗的赵相迈着大长腿从后院走进来。
“掌柜的,你让我做的椅子,看看是不是这样的?”
憨厚又俊俏的脸上满是傻笑,让人一看就乐呵。
文涌:椅子不是可以直接搬吗?为什么要扛着?
连忙搭把手,扶下椅子,文涌四周看看,对着坐在拐角毫无存在感的钟引道:“钟引啊,快过来试试。”
“哎,来了!”
一连坐了那么多天的破板凳,钟引直接拿着笔小跑过来,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吧嗒!”椅子腿断了。
“哎呦!”人摔了。
摔的七荤八素的钟引被两人扶起来,一边晕头转向一边努力保持神志问道:“赵相,你做过木匠吗?”
有些愣头的钟引挠挠头,“没有啊!”
文涌生无可恋,为什么要给他这些不靠谱的员工?
转眼间,午时已至。
今日有客,邹笙寒难得炒了六七个小菜。
文涌打着下手,时不时洗个菜,添把柴火,想着有求于人,应该有所表示,便道:“好歹请客呢,再加个炒鸡蛋吧!”
一道素菜正常,三道素菜也不奇怪,六七道菜全是素的有点儿……
邹笙寒也觉得应该给自家掌柜的长点儿面,又咣当咣当打个蛋花汤,哗啦哗啦炒只小公鸡。
有荤有素,有菜有汤,八道菜往桌子上一摆,着实令钟引对邹元另眼相看。
事实证明,再硬的铁也有能刮出铁粉的一天。
瘦猴凝视眼前的一盘炒芹菜,不是芹菜炒肉,不是只作为盘边的装饰,而是实实在在的一份炒芹菜。
“其实你可以做一份碧玉丸子。”很真诚的建议了。
邹笙寒和其余众人一样,吃的津津有味,道:“懒得剁碎。”
“那做成绿丝汤也行。”大山默默补充。
邹笙寒回忆起那汤中与头发粗细相差无几的芹菜,道:“懒得切丝。”
两人一致嫌弃,真是太懒了。
虽然从外表上看他们是糙汉子,但谁还没个想将日子过的精细的心啊?
乐在进食之中,狼吞虎咽的夏震一人弹一下脑门,道:“你俩就是事多,也不想想这世道有多少人还饿着肚子。”
看见一个开赌坊的地痞无赖这么教训手下,钟引一阵愕然。
书肆众人吃相都较为文雅,夏震这风卷残云般的模样,便显得格格不入。
啃完桌上唯一一道荤菜的最后一根鸡腿,夏震骨头一扔,“说吧,找我啥事?”
文涌恰好吃饱,便顺势放下筷子,“自然是想请夏爷帮个忙。”
夏震:“……”
先前等半个月才能见你一面,如今却相邀请他来,说没事谁信?
真是,没听过这么废的废话。
夏震又扒拉一大口米饭,咽下小碗里的蛋花汤,这才道:“我们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就算老哥我把你当兄弟,那也得按道上的规矩来。”
“明白,自然不会给夏爷造成太多麻烦。”文涌点头应道。
一旁的瘦猴怕老大碰到文涌脑袋一热,什么都答应了,插嘴问道:“还要看是什么事,那些杀人放火的是我们是不会干的。”
身为老大的夏震心里直翻白眼,真想把这人给踹下去,人家小文是干混事的人吗?
“这是自然。”文涌点头,“其实吧,我这小手下快要成亲了,还不知道新娘子长什么样子?”
“主要就是想请夏爷配合我们演场戏……”
“其实很简单的……还有……”
又扒拉扒拉两口菜,夏震皱着眉头道:“小文啊,这样不太好吧!”
一个糙汉子蹙眉愁思,百般愁肠,显然很是为难了。
文涌帮夏震的小碗里添了一勺汤,“正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成人之美犹如救人性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夏震:好有道理!
看着汤里漂浮着的些许鸡蛋丝,夏震斟酌着开口,“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是有点麻烦。”
“放心,夏爷不用露脸,不会给兄弟们惹麻烦的。”
文涌自信打包票,拍着胸口道。
“我的意思是事情麻烦要加钱。”
夏震看着文涌那小身板,都担心他把自己给拍坏了。
“小文啊,那你能给多少?”
“夏爷想要多少?”
夏震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沉思了一会儿,举起一只手掌,道:“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