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武器都被剥夺了。
这下郁延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怪物们步步紧逼,再往后半步便是悬崖。
在人类看不见的地方,四五只被鲜血香得昏了头的怪鸟脱离队伍,齐齐向着他飞来!
“吼——!!!”
高分贝的震怒声倏然响彻山谷!
尽管音波就是怪鸟们攻击的方式中的一种,可它们谁也没有见识过如此庞大的能量。光是那地动山摇的一声吼,便吓得昏过去了几十只。
石块被震得扑簌簌掉下来,几只没有来得及闪躲的被锋利的边缘拦腰斩断。
……是它来了。
方才还全身心浸在战斗状态中的郁延膝盖一软,差点摔下悬崖。
他看不见的。
但他能听见。
巨兽终于展现出从不对他表露的残暴的那一面,比平日里愤怒百倍,宛若光子鱼雷毫不留情朝敌方发射。
当日他想出逃被对方发现时的那一吼,跟眼下撕裂敌手的狂暴比起来,简直温柔得像哄孩子的小猫叫。
它在生气。
郁延想。
是气自己又想往外跑,还是气这些怪鸟们呢。
郁延彻底放弃了抵抗,只是抱着宁宁,就算被垂死挣扎的怪鸟迎面撞上,也不再闪躲了。
就算被推下悬崖……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落空的。
「它」不会让自己落空。
下坠的风声在耳边呼啸。
当熟悉的、被尾巴卷上腰的触感攀上来,比起劫后余生,郁延心底最先浮现的,竟是一丝乱糟糟的、差点被伪装起来的委屈。
怎么……到现在才来啊。
第14章 难道一生都要与野兽为伴
阿吼并没有发怒,反而沉静得有些吓人。
它把人类带回洞底后,就一直伏在旁边。
没有动作,也没有发出声音,静得像一座雕像。
郁延蜷缩在草垛上,体力的消耗、受伤和大量失血让他大脑昏沉,更没心思去哄那个生闷气的大家伙。
即便周围都**草的味道包裹着,还是隐约能闻见洞口尸堆的血腥味。
有多少怪鸟是死在了阿吼手中,又有多少是自己砍的。
不知道。
小刀丢了。
逃跑被发现了。
小腿在疼。
不喜欢血的味道。
慢慢恢复过来的宁宁在郁延和阿吼之间左蹦右跳,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比当事人心急多了。
它当然试图和阿吼解释过,但只有自己在嘤咛,巨兽理都没理。
雪团子蹦到两脚兽身边,想看看他的情况,然而两脚兽同样没理睬,甚至不愿像平时那样挠挠它。
两脚兽的状态不太好。
精神世界里的他,也在昏睡。
小家伙左右为难,不知该先顾哪边比较好。
慌乱而无措,和每一个见了父母吵架的孩子的一样。
郁延迷迷糊糊中,记起来之前胡思乱想出来的、关于雄兽、雌兽和幼崽的比喻。
自然界中,柔弱的、活不下来的幼崽,会被父母抛弃。
……那不听话的雌兽大概也会被雄兽咬死吧。
阿吼会咬他么?
阿吼之前有过别的雌兽么?
他意识有些混乱,已经不太确定自己在想些什么了。
但他确定的是,自己再这么流血下去,会死。
母星可以轻易地做到截肢和断肢再生的手术,这里什么都没有。
怪鸟的口腔中也许是有毒的,那些毒素此刻或许已然深入五脏六腑。
如果阿吼愿意咬断他的腿,那么干草还剩用来做些简易包扎,或许……
这么想着,那种熟悉的、有点儿草药味道的气息近了。
经过不知道多久的冷战,阿吼主动“投降”——起码在郁延看来是这样——大概明白他现在的状态不能多移动,所以没像往常那样用尾巴卷起他来,而是凑过来。
鼻息喷在他受伤的腿上。
郁延忍不住颤了颤。
血腥味在大海中会引来兴奋的鲨鱼。
阿吼也会是同样吗?
养了这么久的储备粮,终于要摆盘端上桌了?
不过也逃不了。
葬身于阿吼腹中,总比被怪鸟碎。尸万段要好。
郁延忽然就想开了,抬起手,摸到阿吼鼻子的方向,像往常安抚它一样轻轻拍了拍:“抱歉。”
是在给它惹麻烦而道歉,还是因为自己“狼心狗肺”出逃而内疚呢?
出乎意料的是,阿吼并没有咬他。
落在他伤口处的,那种温热的、潮湿的、仿佛带着许许多多细小钩子、大雨后荆棘一样的触感,是……?
郁延愣住了。
阿吼这是,在舔他?
郁延的第一反应是,原来它的舌头像猫科动物一样有倒刺的。
那么它其实不是穿山甲吗?
为什么要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