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
宁宁的耳朵很灵(虽然郁延还没从这一身毛团中找到它的小耳朵),每次在阿吼刚到洞口就立刻跳出郁延怀里。
等到阿吼进来,狐疑地扫视他俩有没有什么“奸情”,又一脸无辜懵懂:“咛咛~?”
阿吼看不出异常,只得作罢。哪怕直觉告诉它其中必定有诈。
两位神奇动物有时候还会聊天,考虑到宁宁说过它俩是朋友,也正常。
郁延非常想参与进去,如果能和阿吼重新连上线,或许对日后离开这里有帮助。
不过,肯定不能说这么清楚。
他向宁宁表达了很想和救命恩人说说话的想法,小家伙用那双玻璃珠似的眼睛歪头看了他一会儿,咛咛着翻译给阿吼听。
阿吼在思考。
郁延屏住呼吸。
阿吼发出了低沉的回应。
郁延心都提起来,以他对阿吼的了解,不觉得这属于赞同。
果然,宁宁出现在郁延的精神世界中。
「……不。」它说,「嗷呜,不要。」
郁延心里一沉。
对方拒绝了他的通话请求。
难道是阿吼察觉到了他想要逃跑的意图?
不对,这家伙哪有那么高的智商。
阿吼对他既有很强的占有欲,又不愿同他交流。
哪怕是把他当成宠物,和宠物对话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吗?就算是话不多的他,小时候也能同小猫咪叽里咕噜各说各话。
它到底在想什么?
它想做的,又是什么?
联想阿吼“说”过的那句话,郁延皱起眉。
或许,他不应当单单以动物的思维和逻辑,去衡量阿吼的一切。
*
第二天,阿吼回来时带了一种对神经有轻微蔴痹作用的果子。
郁延刚来那几天,成夜成夜做噩梦,直到吃了这个果子以后,睡得很沉。
从那以后,阿吼时不时会带点儿它回来,有需要自取,这种果子便成了郁延的天然安眠药。
对人类来说,果子中蔴痹成分的剂量正好,足以安神。
但对于雪团子来说,那可太多了。
郁延看着怀里呼呼大睡、仿佛个假毛球的宁宁,有些担心:“它这样真的没事吗?”
阿吼行动代替回答,用尾巴尖一扫,毛团就被这么随意地扔到干草堆上。
郁延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像个等待被大人抱着的孩子那样主动张开双臂。
和往常一样,巨兽把人类卷到自己身边。
不同寻常的是,这一次不再是让郁延靠在自己腹部附近,而是放在了面前。
面前的意思是,郁延能感觉到阿吼的鼻音。
像个大功率风扇。
印象中野兽总是充满腐烂肉糜的腥臭,但阿吼不是,它闻起来是由草垛和野果组成的干燥气味,带一点点自然的清新。
郁延这段时间日夜与干草和果子为伴,反倒觉得这气味很叫人安心。
阿吼低下头(郁延大致能描摹出,它光头颅就有两米),用鼻子轻轻碰了下郁延。
对于巨兽来说是“轻轻”,但人类得竭尽全力稳住重心,才没被撞得向后踉跄。
阿吼的鼻头有一点湿润,又让郁延想起以前饲养过的小奶猫。
超巨型小奶猫。
郁延还是没动,像个洋娃娃似的随野兽心意摆弄。
阿吼没有松开尾巴,依旧缠在他的腰上,把他又往前带了带。
垂下大脑袋,像学着宁宁的样子蹭一蹭人类,可又怕把这个(在它眼里)比雪团子大不了多少的小东西弄坏。
万一不小心吃进嘴里,挺尴尬的。
它放开他,有些焦躁地甩了甩尾巴。
七八米高的巨兽甩尾巴,跟一场小型地震差不多了。
阿吼发出了一声烦恼的呜咽。
郁延好像明白了它在做什么。
它想……抱抱他。像宁宁那样,通过亲密无间的接触来表达喜爱。
可惜身型的差距过于巨大,让拥抱显得很无奈。
等“地震”停息,郁延凭借着刚才停留的方位记忆,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
阿吼一动不动盯着人类的所作所为。
郁延摸到了它的鼻子,然后是下颌的位置。
他尽量地张开手,主动抱住对方。
阿吼因他的动作,完全睁开了金色的瞳。
郁延在沉闷的黑暗中,竟然感到一丝幽微的光。
他不确定这是什么,以为还是宁宁的精神投射的残像,没多想。
阿吼在这个拥抱中慢慢放松下来,垂着脑袋,贴着人类,慢吞吞地用鼻子拱了拱他,在郁延差点跌倒时准确无误地用尾尖接住他。
它先是吭哧吭哧了一阵儿,又哼哼唧唧,好像在撒娇。
郁延被它顶得东倒西歪,无奈地想,这——么大的块头像只小狗狗一样对着自己撒娇,还真是……有些承受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