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轼会意,又拿枪指向萧元垯,怒声说道,“我再问你一次,从大康撤军,放过慕长生,放回七皇子,可做得到?”
他这回真不是同样的错误犯两次。
他也想直接一枪崩了萧元垯,可他此时的思绪很是混乱,脑子嗡嗡作响,有个悲伤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说。
不要!
被燧发枪指着,萧元垯并不惧怕,只喘着粗气,捂着胸口,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们先回答本王一个问题。”
“好!”萧轼点了点头。
若萧察没死,杀死萧元垯自然为上策。
可萧察如今已死,大康大皇子和燕帝之间的约定自然不做数了。
那他们此时能做的……要么直接杀死萧元垯,为大康除掉强敌。
而他和慕长生今日必定活着走不出这州衙。
至于大康往后会如何?
只怕是燕帝趁势收回兵权,然后借萧察之事,继续攻打大康。
而以大康贪生怕死的尿性,只怕会不停退让。
而这……是下下策!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做。
而另一条路……跟萧元垯谈判,无论是他们还是大康……
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
萧元垯又看向萧轼手里的燧发枪,冷声问道,“你就是那个造出床弩火炮的人?”
萧轼心一慌。
他才是来送死的那个吧!
萧元垯若知道他就是那个害燕军死伤无数的人,只怕要杀他以慰被炮火轰死的大燕士兵。
怎么办?就不要管谈判了,一枪打死萧元垯算了。
可他才这么想,脑子里又响起那道声音,还带着哭腔。
“不可……”
他正被这哭声弄得莫名其妙,就见慕长生向前一步,对萧元垯冷声说道,“不……”
可话还未说完,就被萧轼捂住了嘴。
萧轼都快急死了。
祖宗啊!你都只剩半条命了,就不要替我出头了。
而萧轼的意思,慕长生也明白。
也知道,否认也没用。
冀州并不是一块铁板,以他多年驻守边疆的经验,城里必然混了燕国的探子。
萧轼造出大杀器这事,全城皆知,探子岂会不知?
既然探子知道了,萧元垯不可能不知。
何况,萧轼刚刚可是用了燧发枪的。
否认不了。
果然,萧元垯狠狠地瞪着萧轼,眼神阴鸷,咬着牙,颇有种要喝他血,啖他肉的感觉。
许久后又冷笑道,“真没想到令我军损兵折将的床弩火炮竟是一个妇人造出来的。”
萧轼此时内心十分纠结烦躁,一方面想杀了萧元垯一了百了,一方面又受不了脑中那声音的哀求。
正纠结着,就听萧元垯又冷哼一声,“你既然是这般能人异士,大康怎可能轻易让你来我燕营?既然来了我燕营,就算还能活着回去,大康还容得下你们夫妇?”
这道理,萧轼和慕长生自然知道,原本也没有打算回大康,只待任务完成,潜回冀州,救出吴了宝儿,从此远走高飞。
慕长生拱了拱手,冷声说道,“回不回得去,是我夫妇的事,不劳统军使费心。您只需说,答不答应撤军,放不放七皇子?”
萧元垯将匕首插入靴子中,又从左手腕上扯下一根红绳,将上头的一枚铜钱取下,捂在手里,看着他俩,面无表情地说道,“就让萧士来做决定。若是两个佛这一面,本王便答应你;若是另一面,本王只能放过慕长生,而七皇子和撤军,绝对不行!”
萧轼心下顿时一喜,忙看向身形不稳,脸色苍白的慕长生。
无论铜钱扔到哪一面,慕长生都没事了。
这足够了。
等他们自由了,再偷溜回冀州,救出吴了和宝儿,从此远走高飞。
至于大康……只能说句抱歉了。
谁让你们皇室争斗,谁让你们朝廷无能呢!
而七皇子……他恨不能亲自手刃此人呢!
若不是被逼迫,他是贱,才会救这祸国殃民的蠢货。
萧元垯要杀便杀。
他倒是想得挺美,可慕长生不是这般想的。
见萧元垯正扔铜钱,忙瞟了眼燧发枪,又看向萧元垯。
意义不言而喻。
萧轼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慕长生要的可不止是自身安全。
他明知会有生命危险,仍来和谈,若不是为了大康,他怎可能来送死?
如今抛铜钱来赌大康城池的未来,他不想冒这个险。
还不如干脆杀了萧元垯一了百了。
可要杀萧元垯,萧轼有些犹豫了。
不知为何,他此刻像是被萧氏萧士姐弟附体了一般。
既为萧士之死难受,也舍不得杀萧元垯。
他正犹豫着,萧元垯看了过来,又说道,“既然是谈判,那本王也说说大燕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