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三思自觉见多识广,除了那些脸有残缺的,何必把脸遮住?他不觉得有什么人能美到引发混乱。
不过是下人投其所好的拍马屁而已,小郎君还当真一直戴着面具,傻得可以。
“不,我是想和说一不二的大盗打个赌。”乔瑜给梅三思戴了个高帽子,继续道:“不知大盗可敢?”
“有何不敢。”梅三思笑道,剑眉星目旁的一道陈年疤痕很显眼,令他多了丝匪气,他一直与系带搏斗的手也松开。
“若是赢了,你就自己解下面具。”
“可以,”乔瑜将手放在耳边,说道:“若是你输了,还请自行离去。”
梅三思满不在乎地应了。十几岁的少年郎,能使出什么把戏?
“赌什么?”
“赌大盗等我摘下面具后,第一反应是什么!我赌你不会先拿面具。”
小郎君这么自信?手在我身上,别人可控制不了。
梅三思道:“我赌你一摘了面具,它就会到我的手里。”
“好。”
乔瑜手指一捻,面具的卡扣自动打开,薄如蝉翼的黄金面具落下,露出了一张比举世无双的珍宝还要美丽千百倍的面容。那张黄金面具与之对比竟然显得可恶起来:遮掩了如此灵动的美人。
画圣的笔墨丹青也描摹不出少年的风采,穷极世人的想象也创造不出的瑰丽,堪称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树叶光影洒落,衬得乔瑜更像是山野精灵。
梅三思愣在原地,词汇匮乏的他脑海中除了美人的惊世容颜,就只有“绝色”二字,根本想不起去拿走那张黄金面具。
良久,大盗才缓缓说道:“我输了。”
按赌约,他应该自行离开。
梅三思第一次打破原则,厚颜送乔瑜回到学堂,只为了和他多相处一会儿。
*
“乔瑜,你可千万不要出事。”陆安带着手下赶来,他接到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到了学堂,追查蛛丝马迹。
嘭!
院门被撞开。
行色匆匆的陆安一眼便看到了小径上的二人,那个大盗竟然敢离乔瑜那么近!
第16章
“放开乔瑜!”陆安剑指大盗,眉宇中满是担心。
梅三思也不硬抗,留下一句:“小郎君有缘再见。”而后就潇洒闪身离去。
陆安带来的普通衙役根本困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盗离开,徒劳地射箭也无法命中那道身影。
可惜了!还以为能和美人多相处一会儿。这个身份终究不妥,或许是时候退隐了?到时候……
梅三思逃跑时尚有余力乱想,眼中精光四射。
“咚”的一声异响。
大盗猛地抬头,竟是一张铁网从天而降,带着铺天盖地的镇压气势。若是被砸中,少说也要骨折躺百日。
这铁网太重,下落的速度快得人来不及反应。
梅三思最终还是被网住,无法挣脱,体会到了乔瑜被掳走时的那种无力感。
在铁网外是一位淡漠出尘的青年,手中提着一个书箱式样的铁器,铁网从此射出。他俊美的脸上有着熟悉的压迫感:智者对愚夫的蔑视。
“嵇夫子!”乔瑜听说抓住了盗贼,出来一看竟然是自己一向敬重崇拜的嵇云浮,不由很是惊喜。
“嗯,”嵇云浮颔首回应,“身体怎么样,有受伤吗?”
“并无大碍,多谢夫子。”乔瑜认真道谢。没想到夫子面冷心热,如此关切。他下午能不能……“得寸进尺”地问一问夫子:自己能否当他的弟子?
*
经过了一中午众人热情的关切与探望,乔瑜终于能得个清静——他和秦隐一起到了嵇夫子家。
一路上,秦隐虽然克制地少言,让乔瑜多休息,但那灼热关怀的目光落在身上依旧很有压力。
学堂里对乔瑜态度最疏离的就是陈飞鹤,平日不屑一顾的他知道少年遭遇歹人后总算消停了一阵,没借机嘲讽,倒是还有些良知。
嵇夫子按时走了进来,身后罕见地跟着两个仆从,一摞白卷抱在仆从怀里。
“今日测验。”
轻飘飘的几个字让在坐的弟子们心里忐忑。
计时的木制沙漏摆在正前方,悄无声息的落沙,一下午的时光匆匆而过。
乔瑜的测验和另外两人不同,只是简单的填空,检测识字情况。
即便如此,对于识字月余的乔瑜来说还是很有压力,堪堪在截止时间前完成了卷子,心里没有底。
本来跃跃欲试想拜师的话语也在这一下午的测验中打消了想法。他觉得自己可太不自量力了!
沙漏的上半部已空,时间已至。
嵇云浮让仆从将秦隐、陈飞鹤的卷子小心地晾干、收好,他已经在二人答题时看完内容,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