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伽走在横跨荷塘的连廊上,走到一半,便能隐约透过半月圆窗看到书房的人影。
她看到一抹杏色旗袍衣角。
陆遥伽不自觉便缓下脚步。
“姑姑也在书房?”
温芷晴已经去世,世上再不会只有她穿杏色旗袍,还有陆如沁,陆宗镇手把手照看长大的胞妹。
管家道:“是。自从秦先生去世后,大小姐一直住在陆家。”
陆遥伽回眸,淡淡看一眼一脸沉肃的老管家。
老管家在陆宅工作近三十年,那一双深邃而精明的眼睛,似乎看透一切。
她总觉得,老管家在提示她些什么。
既然陆如沁在书房,陆遥伽便没有靠近,她回到陆宗镇为她准备的宅院——杏花苑。
名副其实里面种满杏花。
中堂门口,有一人长身玉立,似乎等候她多时。
陆遥伽侧过眼眸,细细打量一番宅院,见没有人影晃动,才向他缓步靠近。
“你的这串佛珠,是姑姑给你的?”
陆遥伽面带微笑,语气温柔。
温斯衍轻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陆遥伽,你以为你是谁?你的问题我凭什么要回答?”
“好问题。”
陆遥伽眼睛里是透彻的笑意。
她还是喜欢温斯衍耀武扬威的样子,他要是真枯萎成陆如沁裙底的一棵狗尾巴草,她真得心肝疼。
好歹,他也是她初恋。
“你是温玉森的养子,我是温玉森的亲外孙女,你猜我跟你什么关系?”
温斯衍轻笑,“陆遥伽,现在认我是你舅舅,当时我被父亲认到温家,你可是恨不得拿刀捅死我,要不是克……”
瞥到陆遥伽瞬间冷寒的眼眸,温斯衍把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下去。
陆如沁是个疯子。
陆遥伽不逞多让。
陆遥伽挑开话题,淡淡道:“当年,之所以不让,是不想让你一腔热血错付。你该知道,温家是我的,你即使暂时拿到,最后也会到我手里。”
她抬眉,似笑非笑,“你说,你何苦费那个心?”
温斯衍脸色阴沉。
陆遥伽笑了笑,脸色变得温和。
其实,陆遥伽是个很温柔的恋人。
当年在一起,每次闹矛盾都是陆遥伽去哄他。
尽管,温斯衍比陆遥伽大好几岁。
这一次也是这样。
只不过,从前陆遥伽哄他是出于心疼喜欢,这一次则是出于利益。
她温声道:“乖,告诉我,你的佛珠是从哪来的?”
温斯衍垂眸便是她明艳昳丽的眉眼,还有漫不经心的笑意。
他再也不会被她骗。
“陆遥伽,我不会告诉你。”他径直越过陆遥伽,大步离开。
温斯衍从圆月门走出去,或许是他身影太急,带起一阵清风。
清风吹拂,珠帘摇曳。
正堂紫玉珠帘后,隐隐约约透出一道月白色身影。
他正坐在正堂紫檀太师椅上,手腕懒散放在扶手,佛珠串勾勒他骨节凸出的手腕。
陆遥伽脸上那一抹自看见温斯衍便挂在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
她怎么不知道,周月浔来了陆宅?
陆遥伽随机应变的能力一流,即使被未婚夫看见她跟初恋牵扯,她也能从容不迫步入正堂,对着上座的周月浔莹莹一笑,不见丝毫仓皇。
她温柔道:“你怎么来了?”
第15章 蹊跷
正堂很寂静,散发木质幽香,这是一间由各种珍奇木材家具组成的富贵窝。
周月浔便坐在富贵窝正中间。
他的助理杜衡坐在下座,看到陆遥伽进来,唇角绽开笑意,把位置自动让给陆遥伽。
而后,他快步离开。
顺便,这位会看眼色的助理顺手关上正堂的门。
陆遥伽只是笑了笑,面色淡然。
她没想过周月浔会生气。
周月浔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温佳瑜在订婚宴上公开跟别人私奔也没见教养良好的周先生沉下脸。
甚至,他还非常有涵养出席温佳瑜跟拉斐尔的婚礼。
今天这件事情,陆遥伽也觉得没什么。
“唔,三叔,我不瞒你,刚刚那个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现在的舅舅,刚才我跟他说了两句话,你不在意吧?”
陆遥伽没坐刚刚杜衡的位置,她直接坐在周月浔膝盖上,手臂环住他脖颈,仰眸看他。
以前,克莱斯总说她很会撒娇。
她问克莱斯:“你喜欢我撒娇吗?”
克莱斯温和笑笑,“珈珈,没有男人会不喜欢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撒娇。”
陆遥伽觉得周月浔应该也喜欢。
毋庸置疑,他是个男人。
周月浔笑了笑,眼底却没有笑意,他淡淡道:“你觉得我该在意吗?”
陆遥伽并不能完全看穿周月浔情绪,他涵养极好,喜怒不形于色,在商场上以深不可测著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