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白晚:“不能。我要睡觉了,你要么离开,要么睡在沙发上,还有四个小时就天亮了,别折腾了。”
傅司寒又敲门:“我可以和你说句话吗?”
池白晚没回答他。
紧接着,傅司寒敲了五下门,停顿了一下,又敲了两下,最后,敲了一下。
“你听见了吗?”傅司寒低低道,语气里满是失落和寂寞,“给我一个回应好不好?”
里面没有回答。
他的池白晚离他只有一门之隔,可他们的心里的好远,他想要曾经那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晚晚,好想好想,想的快要疯了。
他怎么会把最爱他的人弄丢了?
第47章 朋友圈
接下来的一个月, 池白晚天天睡在剧组、吃在剧组,整个人就像长在剧组的常青树,没日没夜地拍戏, 仿佛这样就可以麻痹自己。
他用繁忙的工作填充自己的生活,这份工作能让他找到生活的意义, 赚到一份足够支撑底气的钱, 其他的,他别无所求。
时间一晃眼就过, 虽然只有一个月,但是因为温予潇很快要去下一部戏,剧组一直集中所有资源, 专注地拍池白晚和他的对手戏。
农历腊月初八那一天,天气寒冷,下了大雪,刘启怕大家被大雪封死在拍摄基地,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因此, 他决定给大家放个假,等到过完年后的初七,其他演员来补拍戏份。
池白晚和温予潇的戏只剩下最后一场,就是最艰难、最后的那一场床﹉戏。
拍这种戏的时候,剧组的工作人员只留下一两个不爱说话的, 掌管机位,不会让演员感觉尴尬, 影响了情绪就弄巧成拙了。
刘启则和赵连海等人坐在隔壁的屋子, 通过屏幕转接画面, 隔空指导拍摄。
这是这部电影的最后一个场景, 卢泠要和丈夫回上海滩,宋窈城离开中国回到新西兰,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二人在昏暗的小旅馆做了最后一次,故事就此别过。
拍摄开始,温予潇倒是很规矩,按部就班地照着剧本说台词,可是他迟迟无法进去状态,目光躲闪,似乎是不好意思看池白晚。
这种剧情,演员装与不装,一眼就看得出来。
池白晚却能完全把自己沉浸情绪里,他看出来温予潇的拘谨,心里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温予潇对他告白过,他真的会怀疑温予潇影帝的含金量。
温予潇只是不想借着这种剧情对他上下其手,像故事里的卢泠和宋窈城一样。
于是,池白晚只好在镜头看不见的角度,小声说:“你看我。”
温予潇闻言便看过去,静静凝滞住了呼吸。
那是一副流畅光滑、薄汗淋漓的背脊,在小旅馆忽明忽暗的窗帘下,他的腰窝被阳光照出一个美好的凹陷,细的一掐就要断了那样。
池白晚浑然不觉温予潇眼神中的热度,他为了让自己很好的成为卢泠,幻想自己是曾经的池白晚。
那只傅司寒握在手心里的、乖巧温柔的金丝雀,会哭的,会闹的,会一边撒娇要他抱,一边宽容隐忍地接纳他所有的霸道。
而不是现在这个遍体鳞伤、麻木冷淡的栾愈。
镜头里,他的白发湿成一丝一丝的,顺着修长白皙的脖颈流下来,躯体削瘦脆弱,双腿修长的蜷曲着,漂亮的像是一捏就碎的美人人偶。
池白晚红着脸,咬着嘴唇,温予潇几次看的愣神,直到他自己的指腹太过用力,把池白晚的腿掐的红了一大片。
池白晚轻轻蹙眉,忍着没有叫疼,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
温予潇:“对不——”
池白晚捂住他的嘴,因为台词没有这句……
可是木已成舟,这种一镜到底的故事画面不容许剪切,池白晚心潮翻涌,一阵说不出的情感在一瞬间爆棚,从心脏里破裂而出。
他微微摇着头,双眼温柔而隐忍,含情脉脉地看着温予潇。
可是眼泪却缓缓从眼角滑下来。
“没关系。”
“阿城,你疼疼我,我就不记你的仇。”
温予潇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悲恸,他下意识地去接这句剧本里没有的台词。
“你恨我吧。”
“这样我就能轻易独占你的心。”
池白晚无法控制情绪里的巨大悲伤,镜头关闭了之后,他一直在哭,完全停不下来。
他可能是,入戏太深了。
恨比爱真实,更加让人铭记,这太讽刺了。
他真的不能遗忘曾经的伤害,哪怕傅司寒对他再好、再体贴,他也不能原谅。
可他的心是那么纠结,也许是他犯贱,他还是让傅司寒占据了他的情绪。
他恨傅司寒,大过于爱,可这种恨无法不依托于爱而存在,以至于他常常咀嚼着心脏里的疼痛,自虐一般地看着傅司寒对他好而无动于衷,时时刻刻都在让自己直面曾经的伤痕,狠狠在心口撕裂一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