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刚下车,便看到在前头等候的舒舒觉罗氏,还有法喀和大哥、阿灵阿、四妹五妹。
“嫡福晋在前头招待宾客,走不开,还请娘娘勿要见怪。”
当着太监和侍卫们的面,舒舒觉罗氏的礼仪很是周到。
“无妨。”蓁蓁将她扶起,又让荷香、梅香抱着孩子们下车。
看见小十和三格格,舒舒觉罗氏又要带着人行礼,蓁蓁赶忙拦住,“先进去吧。”
嫡亲的外祖母给孙辈行礼,她怕孩子们折寿。
两个小孩儿都是头回出园,有些拘谨,等到了屋子里,才渐渐活泼起来。
“外祖母~”
上回舒舒觉罗氏进园子,两个孩子就已经学过怎么称呼她了。
蓁蓁又指着法喀说:“这是舅舅,跟额娘一起学,舅舅~”
“舅舅!”
最先响应的依然是热情外向的小十,三格格紧随其后。
听到这两声“舅舅”,法喀才觉得自己这长辈才算当得名副其实,他一手抱起一个孩子,亲了亲他们的脸颊。
“舅舅的好外甥,香一个。舅舅给你们准备了好多玩具,要不要去玩?”
双胞胎看向蓁蓁。
“去吧,去跟舅舅一起玩。”蓁蓁欣然同意,“梅香,你带两个侍卫一块过去。”
“是。”
孩子们离开了,蓁蓁便去探望大嫂和热乎的小侄女。
魏珠是太监,自然能进后院,侍卫则是留在了前院。
应当是提前通知过,蓁蓁进去的时候,里头没有外人,只有四妹五妹在。
大嫂还在月子里,身形比之前丰腴不少,但进补得不错,皮肤红润亮泽,精神头也很好。
小外甥女就躺在她旁边,睡得正香。
蓁蓁摸了摸孩子,又跟大嫂和妹妹们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不怎么见面,情分自然会淡,说不了几句话。
舒舒觉罗氏还要去前面招待宾客,让她去前院找法喀说话。
法喀正跟孩子们在院子里玩闹,同他说了一声,她就进屋歇息。
她还记得当年是法喀和颜珠教她认字、写字的,便情不自禁的走到了书架前,又去书案前坐了坐。
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边上有一本书被遮掩着。
她生出好奇,将那书抽出来翻阅。
“天工开物?”
这书的名字取得倒是大气,就是不知晓里面的内容配不配得上。
她这一看,便入了神,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这实在是一本好书呀!太全能了,她对人类世界所有的好奇都能在这里头找到答案。
这本书详细的记载了各种农作物的习性、培育方式,还有对土壤、气候、栽培方式的研究,甚至举了好几种例子,来佐证可以通过人的努力,改变庄稼、动物们的品种特性,使其更符合人们的实际需求。
除此之外,还有对各种技术的记载,比如砖瓦、陶瓷的烧制方法,布料的染色与纺织,食盐的开采和精炼,甚至有金属的探测和冶炼介绍!
往后翻,里头的机械篇更是令人惊艳,用途不一的风车、糖车、牛转绳轮汲卤等各种农具都有详细描述,包含制作方法和材料。
这样的书,怎么从前没听过呢!
看得正入迷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阿姐,该去用午膳了。”
法喀走近,待看清蓁蓁面前的书,一下慌了神色,“阿姐,你怎么乱拿我的东西。”
蓁蓁觉得这话有点伤人,没入宫前,她不是可以随意翻看他的书吗?
法喀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连忙道:“阿姐,抱歉,我不是想责怪你,只是这书有些不妥当…”
“哪里不妥?我看着很好呀。”
法喀面上浮起一丝为难之色。
“有什么话是跟我都不能说的吗?”蓁蓁故作受伤状,叹气道:“咱们姐弟俩果然生疏了。”
法喀面上为难之色更甚,纠结再三,才终于说出口,“这书是禁书。”
“禁书,为何要禁?”蓁蓁很不理解,这上头的内容很好呀,她还准备去书局买一本,带回去给皇上看看。
皇上正琢磨着怎么能让庄稼更高产、更适应关外的气候,兴许能从这上面得到一些启发。
法喀耐心解释道:“这书的作者叫宋应星,是前明的人,誓死追随大明,还在南明小朝廷当过官。他在这书里,称呼我们满人是‘北虏、夷狄'。先帝爷知晓后,认为不妥,便把这书禁了。”
“就为这?”
蓁蓁是一颗从宋代开始生长的树,后来经历了元朝、明朝,直到清,汉人、蒙古人、满人,在它眼里都一样,都只是人,她不明白怎么能因为一个“夷狄”就把一本好书给禁了。
“那……既然是禁书,那你怎么得到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