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成为黑无常?
黑无常,兀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法聊嘛。我倒是知道可以让你恢复记忆的方法。”
“但我建议你不要尝试。”
“为什么?”端泽问。
兀那双蓝色的眼睛弯了起来,“因为你的实验体可不太喜欢。”他没有挑拨的意图,但很乐意看看端泽得知这一事实后的反应。
“那就换一种方法。”端泽自然道。
兀挑起了眉,“你真的变了不少,我现在开始怀疑你皮囊下面的是狱鬼了。”
“不过,你想不听就不听,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反复无常,这是端泽对兀的直观感受,明明是他说不建议端泽尝试,现在反倒变成不听就是让他没有面子。
兀微笑着,开口道,“…***********…”
他在说什么?兀的嘴唇一张一合,可声音却始终传递不进端泽的耳朵里。
“啊,还是不行。”只有这一句,端泽听见了。
“别想了,纸笔也不行。啧,壳子里的人的声音是传不到壳子外的。”兀愤愤道,但他很快有了别的想法。
“既然如此,我就提示你一句吧。神都是一体的。”
时间又开始流逝了,秒针转至最后一刻。第二天已经来临。记忆像是海边的细沙,被浪潮摊平,没有留下一丝褶皱。
端泽捏了一下眉头,他发现自己失忆了,但奇怪的是,在他的视角右上方,有一行黑字——
“神都是一体的。”
第一天,夜晚12:10
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有一个叫做i71的人自称是我的男朋友,他的长相和我一样。我怀疑他是我的克隆体。
另,他不识字。
我的视角右上方有一行字,“神都是一体的”。
i71说他是海神,这行字是否暗示着他其实和外面的神一样,都出于同源。
*
今日记忆交接的时候,苟明义不知为何有些不安。他读取着昨日的记忆,延续着之前的思考。
神无法分裂自己,除非是至高神这样的存在。那么,海神也是这样的存在吗?不,苟明义在心中否定了这一点。
他远远地和温柔四目相对,彼此心照不宣地错开了眼。这一次他们打算对剩下的神进行最后的围剿。
而这些神也是如此,如集会上所说,既然无论如何都会被海神发现自己的神降,那这次干脆破釜沉舟,一口气击破。
苟明义有时觉得这些神,还有那所谓的至高神又无聊又可笑。他们似乎在玩一种叫做谁的信徒更多的游戏。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神降,诱使外来者成为他们的信徒,也就是神降的皮囊。
而一旦被揭穿身份,则弃皮囊而去。这跟下围棋也没什么区别,包围,吞并,只是无论黑子白子都在这棋盘上呈现一种“和谐”的灰色,教人分不清敌我。
只可惜他们没想到的是,所有外来者都站在海神一方,就连许愿也许得克制,以至于神根本无法使用其神力。
是的,这场游戏最关键之处在于许愿。神在接纳新信徒的同时,必须完成新信徒的许愿才可以理所当然地占据对方的身体。
许愿既是对神的约束,同样也是神的武器。如信徒许愿有火,那神就会创造火,如信徒许愿灾难降临,那神就会创造末日。
可他们现在一个真正的信徒也找不到,就连那些狱鬼也……
“就连那些狱鬼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它们库存的皮囊可还不少,好歹能让神“帮着”许个愿。”
黑无常冲震惊的苟明义微笑,“对吗?”
“狱鬼既不在至高神一方,也不在海神一方,你觉得他们会在哪呢?”
极夜的天空,开始飘落了一片雪花。随后越下越大,下得如同大雨磅礴。
皮囊是不知道这个望月镇底下的暗潮汹涌,对它们而言,只是一群放肆的邪、教徒烧了神船,它们遵循着记忆里的交代,或吸纳、或审判、或祈求,让这场剧目延续下去。
有爱情,有亲情,有友情,有惺惺相惜,有背信弃义。皮囊背叛了自己的神,其实是皮囊下的狱鬼被驱离,皮囊投入另一阵营,其实是新神接管了这一皮囊。
剧目演得正好,有一对新人正在望月镇举办婚礼。他们一人为望月镇原住民,头戴红纱,貌美如画,一人曾为外来的伪信徒,却甘愿为爱背弃黑暗,转信光明。
他们同为死神的信徒,正欲在这场婚礼上以神降来获得祝福。苟明义知道,这两人都已转投海神。
殿台下宾朋满席,每人言行举止都与常人无异,皮囊下是神,是狱鬼,教人根本分辨不清,如果他自己不是一直有着连贯的记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