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还会是和刚才一样的答案。
谁想这一次,申思杨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分明已经非常困的人,连眨眼的频率都比平时高了不少,却执拗地说不要睡。
桑怀杞说不出话。
好一会,他才找回声音,尽量将语气放柔:“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申思杨这一回没再摇头。
只是也没再点头。
盯着桑怀杞看了好半晌,他冲桑怀杞张开手。
桑怀杞顺势将他抱起,往床边走去。
刚在床边坐下,准备躺。
他怀里的申思杨忽然圈紧了他:“不要躺,我不睡觉。”
桑怀杞停了动作。
他僵坐在床边半晌,最终调整到一个让申思杨舒服的姿势,听了申思杨的没有继续躺下。
没有沾到床,窝在桑怀杞怀里的申思杨瞬间放松不少。
他脑袋搭在桑怀杞肩头,嗅着鼻前熟悉的令人心安的花香,轻轻出声:“小杞哥哥,我们聊聊天。”
桑怀杞轻搂着申思杨,声音温柔:“想聊什么?”
申思杨趴在他肩头半晌:“你好久都没有抱过我了。”
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微不可见的委屈。
桑怀杞喉头发紧:“下午不是抱过吗?”
申思杨不同意:“那个不算。”
桑怀杞轻拍他后背,认可了申思杨的说法:“对不起。”
“你别道歉。”申思杨稍稍往后倾身,仰头看他,“我知道你也不想的。”
过近的距离交织了两人的呼吸。
申思杨盯着桑怀杞看了会,又重新窝回桑怀杞怀里,脑袋埋回到桑怀杞肩头。
“小杞哥哥,”他又出声,“我这半年做得好吗?”
申思杨没有说清是什么做得好或不好,桑怀杞却瞬间会意。
他仰头看向天花板泛着暖黄光芒的灯,任由针扎般的痛感在心间蔓延。
“做得很好。”
窝在他怀里的人忽然安静了下来。
这一回安静了很久,他才再一次出声:“那我……”
声音忽然顿住。
桑怀杞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颤。
很小幅度的颤动。
明显是忍了又忍,压了又压,才好不容易说出后半句话:“我现在,是不是算是合格的大人了?”
申思杨很努力在平静地说这句话。
可话说到最后,声音还是打了颤。
桑怀杞久久没能给出回应。
强撑的意识最终还是败给了酒意上涌后疯狂的困意。
申思杨没能等到答案,就窝在桑怀杞怀里没了响动。
他再醒时,是被一声剧烈的雷声惊醒的。
房间黑漆漆一片,窗外雨声大作。
小睡了几个小时,醉意散去大半。
短暂地适应过黑暗,申思杨注意到空荡荡的床侧,瞬间从床上惊坐起。
抬手按亮卧室的灯。
屋内寂静得可怕。
墙上的闹钟指向深夜两点。
每晚都睡着两个人的床,今晚却只剩他一个人。
巨大的恐慌将申思杨笼罩。
浑身如坠寒窖般发冷。
申思杨慌张地跑下床,拖鞋也顾不上穿,赤着脚便跑进浴室。
没人。
卧室没人。
浴室没人。
——我的守护灵昨天走了。我一觉睡醒,就怎么都找不见它了。
在申思杨睡梦中惊吓了他无数次的话语再一次浮上脑海。
裹挟着窒息的话语重重叠叠倾占满他的大脑,将他束缚得喘不上气。
申思杨瞳孔发直地跑出卧室。
灯也顾不上开,就朝楼下跑去。
客厅没人。
厨房没人。
一楼的储物室也没人。
申思杨紧张得忘了呼吸,摸着黑便重新往楼上跑去。
太过着急,脚背撞到楼梯。
顷刻间上涌的疼痛感瞬间将他击垮。
忍了半年、一次次欲涌出又一次被他生生咽回的眼泪终于越过阈值,冲垮堤坝,疯狂涌出。
申思杨忍着疼从楼梯上爬起,任眼泪横流,继续往楼上跑去。
翻找遍一个又一个房间。
希望一次又一次落空。
找回到他亮着灯的卧室门口。
申思杨在泪眼朦胧间瞥到卧室里的身影,一下子停了动作,愣站在原地,害怕是错觉般地不敢迈入。
直到房间里的人走出,熟悉的温柔声音响起:“忽然下雨,我去顶楼收了衣服。”
申思杨站在黑暗的中厅。
桑怀杞走出卧室,才看清中厅里的人。
见申思杨光着脚,他瞬间加快了脚步:“怎么光着脚就跑出去了?”
话音刚落,中厅里愣站着的人忽然冲向他将他抱住。
眼泪瞬间打湿桑怀杞的衣服。
桑怀杞愣住:“思杨?”
申思杨紧圈住身前的人。
真真切切感受到真实,紧绷了半年之久的人终于崩溃出声:“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