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道:“那位富八奶奶可是位贤淑慈祥的太太,说话轻声细气的,出手也很阔绰,就是人长得不是特别窈窕,要说什么特别的……”她想了想,看在自己收的银子的份上,终于还是想起来了,“她有一个习惯特别奇怪,就是每次来我们铺子看中了布料,都是直接买下来带走的。
虽然她是我们的老主顾了,可是从来不在我们这里量尺寸,每次我们这里上了新的成衣的样式了,她看中了,也从不在我们这里现量尺寸,宁可让我们把哪些地方需要量尺寸告诉她,她回去让仆人量好了,再让仆人过来告诉我们她的那些尺寸。”
绸缎铺的店小二道:“我倒知道他们还有哪里奇怪。”
贾珂道:“你说。”
店小二道:“他们家里所有的仆人都是男的,没有一个人是女的!包括富八奶奶派来告诉我们尺寸的仆人,也是男的。上次富八奶奶派她家里的小厮来我们店里,给我们店里的裁缝陈师傅报富八奶奶的尺寸,他离开以后,我们几个还在那里讨论到底是谁给富八奶奶量的尺寸。”
说到这里,脸上已经露出了促狭的笑容来:“虽然富八奶奶的年纪大了,可是也不能让家里的小厮拿卷尺在她身上随便量尺寸吧。要说是富八太爷给富八奶奶量的,他可不像是会做这种细致活的人。并且他们俩这么大岁数了,一个孩子都没有,我估计他们俩感情早不行了。
虽然富八太爷明面上没有纳妾,但是我们这儿好多人都猜富八太爷在外面偷偷养了外室给他生孩子,光他的私生子就有十几套说法,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不过我是觉得肯定有的,毕竟哪个男人能乐意这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啊,穷的家里揭不开锅吃不起饭的人都不乐意,何况是富八太爷这种坐拥着万贯家财的富人了。”
那店小二说到孩子的时候,贾珂就觉得脖子一紧,是趴在他背上的王怜花不自觉的收紧了自己的手。
贾珂抓住他的手,送到嘴边,轻轻吻了一吻他的手指。
其实他已经跟王怜花说过好几次,自己真的对小孩子没有兴趣的,就算是他上辈子,他也从没想过要自己的孩子,毕竟他绝不会去骗婚,更不愿意去代孕,这种人体器官买卖的行为已经超出他的道德底线了。更何况现在他在古代,他压根就没考虑过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这种事。
可是王怜花却总是很在意这个,无论贾珂怎么向他承诺,每次他听到别人提起这事的时候,心里就会忍不住难受起来,患得患失起来。
王怜花感到贾珂的吻落在自己的手指上,心里就忍不住软起来,他将脸颊贴在贾珂的后颈上,并不言语。
店小二本来还打算继续说下去,此刻看到贾珂亲吻王怜花的手的动作,已经到嘴边的话立马就被吓了回去。绸缎铺的掌柜的也眼睛发直的看着他们,看着贾珂的嘴,王怜花的手,妆容精致的脸上还残留着点听店小二说富八太爷和富八奶奶的八卦时的笑意,这点笑意和惊愕混合在一起,让她看起来就像个劣质的上漆的木偶似的。
但她到底是开了这么多年绸缎铺,将生意经营的红红火后的生意人,惊愕之后,她很快笑起来,还掩饰的摸了摸头发,顺手打了店小二的肩膀一下。店小二立马也反应过来,心不在焉的继续讲了起来。
贾珂又听了一会儿,确定自己从他们口中问不出其他有用的事以后,就背着王怜花离开了绸缎铺。
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可是这会儿已经是夕阳了,一轮红日低低的悬在街道尽头,红色的天空,红色的屋顶和红色的院墙,王怜花远远的望了过去,心里忽然就有了一点凄然,他低头亲了亲贾珂,忽然道:“你刚刚看见他们看咱们的眼神了吗?”
贾珂道:“嗯,怎么?”
王怜花抬手抚摸他的头发,轻声道:“你和我在一起,以后一定会有很多人这样看咱们。”
贾珂笑道:“那你看见刚刚老板娘反应过来以后看咱们的眼神了吗?”
王怜花听到这话,略一回忆,道:“好像是在拼命掩饰自己刚才的惊讶和厌恶。”
贾珂笑道:“她是个聪明人,看咱们为了打听一个消息,出手就很阔绰,那咱们买东西的时候一定也很大方,没准儿咱们就会在她那里买衣服,她看在银子的份上,心里对咱们再反感,面上也会客客气气的。
怜花,只要咱们仍然有钱,有权,有地位,那么日后和咱们来往的人也大多都会和那位老板娘一样,心里对咱们再反感,面上也会对咱们客客气气的。至于那些直接把这种反感表露出来的人,他们连装腔作势都不会,注定是碌碌无为之辈,你我又何必在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