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看来,主人还在崖底,没有出门。倘若只有我自己,我是不会现在去崖底救人的,但若公子对我主人感兴趣,对我主人那些珍奇异宝感兴趣,想要去找我的主人,我愿意给公子带路。”
王怜花不置可否,问道:“你遇到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脸色微变,说道:“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有图个庄子,还有几亩田地,平时就以这几亩田地为生。她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和我主人也没有关系,硬要说有点关系,那也是她命不好。这世上有这么多孤女,她遇到的孤女,偏偏是一个美人。如果她的养女容貌平平,哪还会有今天的事情。”他极力撇清心上人和此事的关系,显然是担心王怜花会做什么事,危及到他的心上人。
王怜花问道:“她姓纪,是不是?”
原来适才那男孩说起那女人的经历,贾珂听在耳中,发现那女人的女儿被人掳走的年纪,和江菱把贾之春抢来的年纪很像,心中一动,想起了纪晓芙来。
贾珂自从两年前在“非人间”里发现贾之春和纪晓芙容貌很像,猜到贾之春其实是杨不悔以后,就派人打听过纪晓芙的事情,知道杨不悔是几个月大的时候,纪晓芙的亲戚抱着她出去看灯会,在街上被人抢走的,还知道后来纪晓芙的亲戚在京城见过一个小女孩,遍身绫罗,发带金簪,与杨不悔年纪相仿,和纪晓芙长得很像,疑似是被人掳走的杨不悔。
而这两件事也和这女人的经历对上了。
这两年来,贾珂一直在找纪晓芙,只是不好大张旗鼓,所以一直没有找到纪晓芙,如今听说了纪晓芙的消息,他心中怎会不欢喜?当即用手指在王怜花背上写道:“他说的这女人可能是纪晓芙,等他把事情说完,就问问他。”
王怜花当然知道贾之春和纪晓芙的关系,贾珂在王怜花的背上写下这一句话,王怜花一怔之下,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待得那男孩把话讲完,王怜花就问起了这件事。
那男孩怔怔地看着王怜花,脸色变来变去,似是在猜测王怜花和心上人的关系,过了片刻,缓缓点头,说道:“是。”突然想到什么,登时容光焕发,眼露喜色,问道:“难道……难道是她找你来的?她不放心我自己来,担心我会死在主人的手上,就把你找来——”王怜花见那男孩如此自作多情,忍不住笑道:“你又没有告诉她你要来昆仑,她如何知道找人来昆仑帮你?你这自作多情,未免也太可笑了。”
那男孩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说道:“既然你不是她找来帮我的,你怎么听我一说,就猜到是她了?公子,你和她是朋友,是吗?”
王怜花笑道:“不,我和她一点交情都没有。”
那男孩一怔,说道:“那你是和她从前有过过节了?”
王怜花笑道:“我和她也没有过节。”
心想:“我和她虽然没有过节,她和我却未必没有过节。当年她跟着灭绝老尼姑乔装易容,去了京城,想要潜入汝阳王府盗走倚天剑,如果我没有识破她们脸上的易容,她们就不会被抓进大牢,殷梨亭不会听说她被抓进大牢了,就来京城见她,不会在路上遇到血刀老祖,不会被困在雪山里,以致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纪晓芙也不会去雪山拜祭殷梨亭,不会在路上遇到杨逍,不会和杨逍在破庙里缠绵,不会被人听了墙角,不会遗落佩剑,她和杨逍的事不会被人揭破,她的父母不会跟她断绝关系,灭绝老尼姑更不会满世界追杀她。
她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都是因为当年我识破了她脸上的易容,但这能怪我吗?只能怪皇帝要我去街上找易容的人啊。而且皇帝要我这么做,还害得我被柴玉关认了出来,隔天就被柴玉关的手下带出了荣国府,最后我在京城待不下去,只能和贾珂分开。
皇帝一个决定,便引得我和贾珂两地分居,将近十年,不得见面,引得纪晓芙声名扫地,父女反目,师徒成仇。纪晓芙既然是贾之春的亲生母亲,贾之春又是贾珂的妹妹,那么皇帝欠纪晓芙的,就是欠贾之春的,欠贾之春的,就是欠贾珂的。哼,皇帝欠了我和贾珂这么多笔债,把我和贾珂害得这么惨,就算他把皇位双手奉上,那也还不清了。”
言念及此,只觉他和贾珂篡位当皇帝,那叫收债,皇帝不肯把皇位交出来还债,就叫赖账。王怜花在造反这件事上,本就十分的理直气壮,这时更添几分底气,觉得自己果然是天命之主,贾珂果然是天命之后。
那男孩见王怜花说着“我和她也没有过节”,脸上竟露出志得意满的神色,不由大惊,心想:“难道他是她的仇人?”突然间想起一事,心想:“难道她的女儿,就是和他生的?”言念及此,心中醋意勃发,向王怜花上下打量,虽然看不见王怜花的脸,但见他皮肤雪白,身形修长,神情潇洒,行事从容,自己已经万万比不上他,更不用说他那一身可怕至极的武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