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本就是使毒的行家,初时听说这二百五六十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寺庙之中,第一反应便是有人下毒,一路上都在提防有人下毒,这时既已料到这几支蜡烛有问题,见唐夫人点着蜡烛,登时心中一凛,寻思:“既然对方想要我们点着这几支蜡烛,那这几支蜡烛决不能点。”
他抬起左手,正待挥出一掌,向蜡烛劈去,突然间心念一动:“对方将这几支蜡烛留在这里,显然是给我们准备的。这时已是半夜,正是睡觉的时候,为何他能猜到,会有人半夜不睡觉,来这三座寺庙闲逛,发现寺里的人都消失了?还是他并不认为,我们会过来,留下这几支蜡烛,只是以防万一?”
王怜花心里雪亮,倘若对方早已料到他们会过来,这说明对方早在他这些手下之中暗伏内奸。他这些手下,八|九成是日月神教的教众,余下的一两成,是逍遥侯的手下,当真鱼龙混杂,做什么的都有,有奸细混在里面,倒也不足为奇。
王怜花略一沉吟,便决定将计就计,假装中招,看看对方究竟是何来历,当下屏息凝气,伸出手指,抵在佛像后面的木墙上。
木墙本来就算不上坚硬,王怜花的手指抵在墙上,倏忽之间,便已无声无息地在墙上戳了几个小孔,他憋不住气的时候,就凑到小孔之上,用力吸一口外面的空气。
不过须臾,唐夫人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王怜花不知这几支蜡烛究竟给人做了什么手脚,见唐夫人倒在地上,再也不动弹,连忙有样学样地摇晃几下,倒在桌上。他担心自己中毒,当即停闭呼吸,使出逍遥派的龟息功夫。这么一来,不论毒气如何厉害,他停止呼吸,不会将毒气吸入体内,自然不会中毒。
这“龟息功”虽然厉害,但也有一处不好,就是停闭呼吸之时,心跳跟着停止,耳目随之闭塞,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因此那些白衣鬼提着碧油油的灯笼走进大殿之时,王怜花双目紧闭,什么也没有察觉,直到一个白衣鬼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他身上受力,立时从龟息之中惊醒,随即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望将出去。
王怜花见这些白衣鬼,人人都提着一盏灯笼,心念一转,便猜到放在这盏灯笼里的蜡烛,是用解药做的蜡烛,不过这些用解药做的蜡烛,对已经中毒的人来,没有丝毫用处,但对尚未中毒的人来说,足以帮他们抵御毒性,所以这些白衣鬼,人人都提着一只灯笼,即使手上拿着东西,也不敢放开灯笼。
那白衣鬼将王怜花放在地上,自己走远了。
王怜花见到处烧起了一堆堆绿火,而那些白衣鬼的灯笼,在这一堆堆绿火烧起来以后,就都放在了一边,便知自己先前所料不错,这一堆堆绿火,正是先前那蜡烛里的毒药的克星。
那些白衣鬼在院子里到处生火,想是因为他们适才在院子里放出毒药,来对付那六十多名在院子里寻找线索的人,担心空气中的毒性还没有完全消散,于是在院子各个地方点着解药,好将空气中的毒性驱除干净。
王怜花躺在绿火旁边,观察这些白衣鬼,见他们默不作声地在绿火旁穿梭,时而蹲下身去,时而站起身来,至于蹲下以后,又做了什么事情,有绿油油的火焰挡着,王怜花也看不清楚,心想:“绿火,白衣,鬼面具,他们在这里装神弄鬼,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实在想不明白,于是继续假装中毒,以便观察这些白衣鬼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会儿,一个白衣女鬼走了过来,王怜花闭上眼睛,然后睁开一条细缝,向白衣女鬼侧目斜睨。只见那白衣女鬼蹲在唐夫人身边,将唐夫人怀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放进自己怀里,然后捏住唐夫人的下颏,凝目打量唐夫人的脸孔。
王怜花心中一惊,暗道:“她是在观察唐夫人的模样!他们对我们下手,是想要易容成我们的模样,然后用我们的身份,去做什么坏事?”
但王怜花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件事委实匪夷所思,倘若这些白衣鬼对他们下手,是想要冒充他们,那这些白衣鬼自然对他们有所了解,知道他才是这一伙人的老大。
可是这些白衣鬼从始至终,都对他态度轻慢,不以为意,似乎半点也不觉得,他是一个需要他们重视的人,这说明什么?
第一,这些白衣鬼对他们毫不了解。
第二,这些白衣鬼都是瞎子,竟然对他和对别人是一个态度。就算看不出他是这些人的老大,难道还看不见他和这些人云泥有别的英俊脸孔吗?
便在此时,忽听得嗡嗡声渐渐接近,王怜花循声看去,只见一只蚊子飞了过来,竟是直奔他的鼻尖而去,倘若他不赶走蚊子,明天他就要顶着一个红鼻子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