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云道:“大将军说,三殿下今年十五岁,只比太子殿下您小一岁,往日大家只当三殿下还是个孩子,可是今年六月陛下就让他去户部当差了,见识多了,心自然也大了,这是人之常情,太子殿下您不必过于恼怒。”
李仁冷哼道:“我素来当他和老六一般亲近,不必恼怒,哈,这话说的倒轻巧!”
魏子云道:“大将军还说,太子殿下伤心三殿下做这种害七皇子,陷您和六皇子于不义的事,皇上只会更伤心。大家都知道您一向和三殿下手足情深,皇上自然也知道,因此殿下与其在这里愤怒伤心,不如去宽慰皇上,这中间的度还请您把握好了,您是为君者,当宽宏大度,最忌落井下石。昔日刘荣丢了皇位,不就因为其母栗姬不能容其他皇子么。”
李仁凝视着他,许久,嘴角浮现一丝微笑,颔首道:“受教了。”
他转头去看旁边侍候着的春福,说:“替孤更衣。”
但不等春福答应,就自己否定说:“不必了,孤就这么过去。”
又蹲下身,拣起一块碎瓷片,咬着牙,用瓷片在自己手上狠狠划了一道,见鲜血喷涌而出,才冷哼一声,扔下瓷片,大步走出了东宫。
皇帝先前正在前殿议事,李仁过去的时候,几名大臣刚刚离开,皇帝听到太监通报,略一思索,点头道:“宣。”
李仁进去,见皇帝脸上没什么怒意,也没什么伤心,不由暗暗纳闷,行礼后,道:“父皇,儿臣听说三弟他……他和丹国勾结,砸碎了翡翠宝塔,推到六弟身上,这件事是真是假?是假的吧,三弟怎么会这么做呢!”
皇帝道:“朕倒也希望是假的,可惜证据确凿,他确实与丹国勾结在一起,并且勾结了许久。”
他这话说得很平静,但是落在李仁心里,却炸起了轩然大波。
谁不知道他一向与三皇子李器交好,如果李器早和丹国狼狈为奸,那他岂不是也可能被拖下水?就算没被拖下水,一个“识人不明”的评价怕是少不了了。
李仁道:“三弟年纪还小,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怕不是被身边人给害了。”
皇帝道:“也有可能。”
他不等李仁开口,继续道:“太子,你觉得丹国做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李仁道:“当然是为了破坏咱们与西泥的结盟。”
皇帝道:“但是现在的结果是什么?”
李仁道:“结果?”略一思索,道:“结果是他们的阴谋暴露,不仅在京城的据点被抄了,和他们有旧的三弟也暴露了。”
他怕皇帝认为他落井下石,毫无手足之情,因此只说李器和丹国人有旧,而不是和他们勾结,说完偷看皇帝,就见皇帝脸上不甚满意的道:“你还记得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李仁道:“今天是第三天。”
皇帝道:“不错,仅仅三天,丹国的阴谋就暴露出来了。他们的目的既然是为了挑拨我们和西泥的关系,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暴露出自己来?”
李仁道:“当然是因为父皇明察秋毫,一下就洞悉了他们的阴谋。”
皇帝道:“这种话那些臣子说说也就算了,你是朕的儿子,你我之间哪用说这话。”
李仁忙应是,略一思忖,道:“父皇的意思是,丹国是故意暴露出来的?”
皇帝道:“翡翠宝塔不是被偷走的,是被人砸碎了。这件事只有朕、老七和他宫里的人,包有衣、楚留香还有砸碎翡翠宝塔的那个人知道。”
他看着李仁惊讶的脸,继续道:“朕在老七告诉朕他的翡翠宝塔被人砸碎后,就下旨不准他和老六还有他们的宫人离开他们住的地方半步,然后召包有衣进宫商量,最后定下来,暂且让楚留香负责这件事。当时我们商量好这件事,已经是正午,之后不过半个时辰,朕派人去铜箱取信,就从那些信件里找到了一封告密信,信上说楚留香是丹国的密探。”
李仁知道皇帝说的铜箱是指设立在宫外的一个信箱,是专门收匿名的告密信的,锁头也是专门找的鲁班传人做的。只有皇帝身边亲近的人才有钥匙,能打开这信箱。
李仁道:“父皇的意思是,这件事本来可能和丹国毫无瓜葛,是有人知道父皇推出楚留香后,顺势将这件事推给了丹国?”
皇上道:“你继续说。”
李仁道:“这个人必然和砸碎翡翠宝塔的人不是一伙的,不然他一定知道这件事和楚留香本来毫无关系,但是之后咱们却陆续查出来丹国密探,包有衣几兄弟也都因此而死,就好像翡翠宝塔真的是被楚留香偷走了似的。难道这一切竟然都是这个人布置的?就为了让咱们误会丹国,让丹国有苦难辩?那三弟也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