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担心渡元禅师听到岳蔡二人提起宝典上的武学以后,起了尘念吗?难道红叶禅师从前对渡元禅师很不放心,那时却忽然对渡元禅师十分放心,认为他尘念已除,不会对宝典上的武学动心了?”
方证方丈一怔,说道:“或许当时红叶禅师有俗务缠身,一时走不开身,又或许当时红叶禅师身患疾病,不良于行,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叫渡元禅师代他去了华山。”顿了一顿,叹道:“侯爷果然聪明绝顶,之后的事情,确实如你猜测的这般。
渡元禅师听了岳蔡二人的话以后,不禁起了尘念,默默地将岳蔡二人背诵的经文铭记于心。他本就聪明绝顶,武功也高明之极,听到一句经文,便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对岳蔡二人更是说得头头是道,因此岳蔡二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渡元禅师竟然从没看过宝典中的经文。
渡元禅师在华山上住了八日,这才飘然离去,再没回过泉州少林寺。不久以后,红叶禅师收到渡元禅师寄来的一封书信,说道他凡心难抑,决定还俗,无颜面对师父,不敢回少林寺向师父辞行云云。”
贾珂摇头笑道:“方丈大师,我想到这件事,并不是因为我聪明绝顶,不过是因为我对人性略有些了解罢了。一个品德高尚的君子,听说邻居家得了一部记载了高深武学的秘笈,不论他对上面的武学多么好奇,也不会去邻居家私阅宝典。
但若一部记载着高深武学的秘笈,被人扔在路上,他知道这部武学秘笈乃是无主之物,谁都可以拿走,不必对任何人感到歉疚,想来他十有八|九会捡起这部武学秘笈,翻开看看吧。”
方证方丈点头道:“若是老衲,只怕也会捡起这部武学秘笈,翻开看看。虽说不一定修习上面的武功,但看看上面记载了什么高深莫测的文字,那也是好的。”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是啊。像方丈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看到记载了高深武学的宝典,尚且会生出尘念,渡元禅师见到私阅宝典的岳蔡二人,说的又是劝他们不要修习宝典中的武功之类的言语,生出尘念,也是在所难免。
红叶禅师先前对渡元禅师这个得意弟子只字不提宝典中的经文,可见红叶禅师对人性,其实十分了解。为什么红叶禅师知道岳蔡二人的所作所为以后,就突然转了性子,决定让渡元禅师去直面这天地间第一大诱惑了?
即使当时红叶禅师不便离开泉州少林寺,只能让渡元禅师代他去华山,也可以写一封书信,在信中向岳蔡二人阐明《葵花宝典》上记载的武学的危害,劝说他们不要冒然修习上面的武学,并且言明渡元禅师从没有看过宝典,请岳蔡二人不要在他面前提起宝典上面的武学,以免他起了尘念,最后不但误了清修,反而空惹一身烦恼云云。然后将书信交给渡元禅师,请他交给渡元禅师便是。
这位红叶禅师的前后行径,实在大不相同,我想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并且泉州和华山,相距何止千里?岳蔡二人做贼心虚,自然不会将自己私阅《葵花宝典》一事宣扬出去,那么红叶禅师远居泉州,又是如何在岳蔡二人回到华山以后,知道他二人私阅过《葵花宝典》呢?
方丈大师,按说这只是一段上百年前的往事,红叶禅师,岳蔡二人,甚至渡元禅师,都已过世多年,我本不应该如此较真。不过方丈大师你先提到西方魔教,再提到这段往事,可见这段往事,一定和西方魔教有关。
既然咱们很快便要去对付西方魔教,那么我想,所有和西方魔教有关的事情,咱们都该报以万分的谨慎。说不定咱们能从这些事情中,发现西方魔教的秘密,继而利用这些秘密,迫使西方魔教不再包庇柴玉关呢。到时咱们兵不接刃,就能擒住柴玉关,免去与西方魔教死战,岂不是妙得很吗?”
其实贾珂听到这里,便已断定,这位红叶禅师,绝不是一个慈悲为怀的得道高僧。岳蔡二人知道他手上有一本记载高深武学的秘笈,名为《葵花宝典》,林远图也就是这位渡元禅师来到华山,听到岳蔡二人向他背诵残缺的《葵花宝典》的经文,这两件事背后,一定有红叶禅师的推波助澜。
可是这位红叶禅师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像梅念笙那样,明知宝藏上涂满涂药,碰到的人便会中毒发疯,但还是在原著里告诉丁典、在十三年前告诉自己那找到宝藏的《连城诀》之时,只说这些数字大有用处,对于毒药一事却只字不提,好让他们死在宝藏上,以此来娱乐他自己吗?
贾珂却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倘若红叶禅师只是想要用别人断子绝孙的痛苦来娱乐自己,岳蔡二人,乃至华山派其他弟子就足够了,何必搭上自己的得意弟子呢?渡元禅师偷学武功也好,还俗归家也好,他这个师父,自当跟着颜面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