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我的床侧,用手摸我的脸,手指凉凉的,滑腻腻的,似乎他挖了一团泥巴,正用手指将这团泥巴涂在我的脸上。我吃了一惊,想不通他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进来的,正待出手打他,岂知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那时我害怕得很,想要呼叫师姐妹们救我,哪想到我用尽全力,也张不开嘴唇,声音更是半点也发不出来。”
她虽语声呜咽,咬字倒十分清楚,那些被关押在地牢中的人,此时也都陆陆续续地醒转过来。他们失手被擒后,便一直昏睡不醒,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自己正待在一个大铁笼里,有几个面生的少女在笼中来回穿梭,帮忙解开其他人身上的昏睡穴,地牢中光线太暗,他们坐在大铁笼中,也看不清楚铁笼外面的光景。
其中有些人环顾四周,眼中流露警惕之色;有些人一个鲤鱼打挺,想要站起身来,不料双腿一软,便即摔倒在地;有些人见到别人的惨状,不由得盘坐运气,果觉丹田空空如也,哪有内力可言?
此刻听到那少女向那老尼姑述说自己的经历,正好帮他们解答疑惑,于是除了几个和这些少女认识,现在正在向她们打听情况的人以外,其余人皆是屏息凝神,用心倾听那少女说话。
灭绝师太听得更是认真。她此刻听到这少女说自己一动也不能动,登时想起自己身中“悲酥清风”后,那双眼刺痛,涕泪长流,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的窘状。
当下“哼”的一声,目光自右向左,转了一圈,将铁笼中的情形尽收眼底,冷冷地道:“这一伙卑鄙小人,也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害人!可怜的孩子,你栽在这伙人的手上,原也不能怪你!”
跟着叹了口气,说道:“你那几个和你同屋的师姐妹,第二天醒过来后,见你不在床上,一开始以为你这是一早起床,出去做晨课了。后来她们在桌上找到一张纸笺,上面写了些不三不四的话,大概是说,你和心上人私奔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峨眉了。还劝我不必费力找你,因为我绝不可能找到你的。
唉,我当时想起晓芙和杨逍的事,就信了信笺上的话,只当你真就和晓芙一般,为了一个男人,就做下这欺师灭祖的事情了。如今知道你没有做下这违背门规,欺师灭祖的勾当,只是被人掳到这里来了,我也能放下心了。”
她说后面这段话时,用的是只有她和那少女能听到的音量说的,因此在场众人,除了那少女以外,就只有贾珂和王怜花凭借深厚的内力,将她这一番话听得一清二楚了。其实地牢之中,不乏内力深厚之辈,只是他们身中“悲酥清风”,如今“悲酥清风”的毒性还未消解,他们空有一身内力,却也无法施展,自然听不清楚灭绝师太说的话。
王怜花嘴角一撇,面露不屑之色,嗤笑道:“倘若这世上的师父,都像你一样,看见一点风吹草动,连真相都不调查,就自顾自地给徒弟定下罪名,那这世上的徒弟,个个都应该欺师灭祖才是!”
灭绝师太听到这话,不由大怒,当即循声看去。但她坐在铁笼之中,只能瞧见粗粗的铁栅栏,却瞧不见说话的人,当下神色木然,冷冷地道:“阁下在这里藏头露尾,大放厥词,算什么英雄好汉?想要指责老尼,就过来和老尼面对面说话!”
王怜花嗤的一声笑,说道:“我本就不是英雄好汉,师太,我只是你的救命恩人罢了!”
灭绝师太怒容满脸,在地牢昏暗的光线之下,看来可真是说不出的可怖,沉声喝道:“我也用不着你这样的小人来救!月儿,我的剑呢?你看到没有?”
王怜花先是将这少女从地牢中救了出来,之后将她从石屋中救了出来,还帮她找到灭绝师太,甚至他适才出言讥讽灭绝师太,也是为她仗义执言,这少女绝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对王怜花自是感激不尽。
但她素来对师父敬畏有加,先前见王怜花和灭绝师太吵起嘴来,并且师父神色可怖,似乎大战一触即发,就已吓得呆坐一旁,六神无主。这时听到师父的话,她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说道:“没见到啊!师父,要不是王怜花公子和贾珂公子,我现在也和您一样,昏昏沉沉地躺在屋里,醒不过来呢!”
灭绝师太脸上闪过厌恶之色,说道:“救你的人是贾珂和王怜花?”
王怜花哈哈一笑,说道:“师太,咱们可是熟人了!”
要说灭绝师太和贾珂、王怜花之间的恩怨,那还得从十多年前说起。
当年灭绝师太听说皇帝将倚天剑赏赐给汝阳王后,就带着纪晓芙乔装打扮,来到京城,打算潜入汝阳王府,盗走倚天剑。也是巧了,那时石观音大闹京城,皇帝听说王怜花擅长易容,就请他率领六扇门的一众捕快,在京城四处搜查易容的人,一来二去,就查到了灭绝师太和纪晓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