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叹道:“唉,好可惜!”
孙白发笑道:“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你还活着,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他的。”他说到“只要你还活着”这六字时,脸上神色黯然,但很快又道:“当时江菱将江琴的儿子江玉郎——”王怜花听到这个名字,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向贾珂一笑,似乎是说:“他害死了玉郎江枫,又给自己儿子起名为玉郎,唉,我总算找到比我的脸皮,还要厚上一些的人了!”
贾珂看出他的心意,伸手在他脸颊上捏了一把,然后眨了眨眼睛,眼中满是狡黠之意,似乎是说:“你脸上就那么点肉,比你脸皮薄的人,是真的不好找,比你脸皮厚的人,还不一抓一大把?”
孙白发接着道:“——带走以后,就在琢磨该怎么将江枫的儿子偷出来,其实当时她是想去恶人谷的,无论恶人谷多么危险,总比移花宫要好上一点,毕竟她也不是好人,进了恶人谷,尚有一搏之力,而移花宫主武功太高,她对上她们,只会必死无疑。”
孙小星奇道:“那她怎么改变主意了?”
孙白发笑道:“因为没过几天,江湖间便有传闻,百年前威震天下的无敌,将他那本记载了七十二种内外功心法的《无敌宝鉴》,藏在了衡山回雁峰巅上。”
这便回到了王怜花适才问的问题,既然邀月和怜星对《无敌宝鉴》毫不动心,那她们为什么会去衡山。
只听孙白发叹了口气,说道:“江菱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武林群豪,都想要得到这本《无敌宝鉴》,自己绝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因此她对这本《无敌宝鉴》半点也不动心。她听霞公子的人说,有人在去衡山的路上,遇见了石观音,突然间灵机一动,心想:‘移花宫主虽然不一定会对《无敌宝鉴》感兴趣,但是她们的对头可未必不会感兴趣,倘若她们知道,她们的对头正往衡山赶去,十有八|九会趁此机会,赶去衡山,将她们的对头除掉的。’江湖上人人皆知,王云梦和邀月很不对付,所以江菱就编了一个谎话,说王云梦听说《无敌宝鉴》藏在衡山以后,不禁大为意动,连夜赶往衡山,然后命人将这个谎话在绣玉谷移花宫附近四处宣扬。没过几天,这则谎话就传到了邀月和怜星耳中。”
王怜花心想:“这无敌和尚的事情,本就是我妈和柴玉关编出来的谎话,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她也被人利用了一把。”想到这里,侧头看向贾珂,本是想用眼神将这件事说与他听,和他一起笑上一笑。岂知贾珂正眼望虚空,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连他望过来的目光,都没有察觉。
孙白发道:“之后的事情,你们应该也能想到了。邀月和怜星急着去会一会老对手,隔日便离开了移花宫,江菱则趁此机会,潜入移花宫,将你偷了出来。”
贾珂笑道:“孙先生,她是自己一人将我偷出来的吗?唐二先生没有陪在她的身边?”
孙白发微笑道:“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就是花无缺,自然不会和别人一起去做这件事了。”又是一笑,说道:“其实霞公子要她假死之时,你已经在京城了,但是江菱却跟霞公子说,他们需要去移花宫将你偷出来。
当时霞公子听了她的提议,立时否决了这个提议,跟她说移花宫的两位宫主武功太高,何必为了一个孩子,就冒这么大的风险?
江菱便跟霞公子说:‘既然你害怕移花宫的两位宫主,那恶人谷的恶人呢,总没那么可怕了吧?我还有一个侄子在恶人谷呢,现在武林中的好手,都聚集在衡山山下,恶人谷的恶人,估计也为了这本《无敌宝鉴》走了大半,要不这样,你借我一点人手,我去恶人谷将我那侄子偷出来。’”贾珂心想:“原来她也想过小鱼儿,倒是我错怪她啦。”
孙白发继续道:“霞公子觉得恶人谷相距太远,去一趟很不值得,江菱便叹了口气,说道:‘你不去便不去吧,原来我为你当牛做马这么多年,这条性命,还比不上一点车马费重要。到时石观音找到了我,你可千万别派人来救我,若是有人因此掉了一根头发,我可赔不起!’霞公子经不住她一通连讽带哭,只得答应下来。但是恶人谷是何等凶恶之地,燕南天武功罕有敌手,都折在了那里。过了一个月,霞公子收到消息,知道他派去恶人谷的手下,已然全军覆没。他去找江菱,打算将这个消息告诉她,谁知到得江菱暂居之处,却发现这里居然放着不少孩子的东西。
他四下一望,很快找到一个孩子,便是你了。那时你年纪虽小,仍能看出你的眉目口鼻,都和江菱极为相似,霞公子大吃一惊,问江菱这孩子是哪里来的。江菱眼圈一红,突然间落下泪来,说道:‘我在江南自己生下来的,只是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可不知道。也许是你,也许是南安王,也许是东安王,也许是韩太尉,也许是大皇子——’”孙白发一连串说了二十多个人名,他每说一个名字,贾珂的脸就黑上一分,明知道江菱只是胡说八道,但是她胡说八道,也得有个根据,可见那些天她确实是和这些人颠鸾倒凤过。这些年来,这二十多个人中,说不定有人会觉得他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贾政只是一个可悲而无知的便宜老爹,贾珂一想到这里,心下便觉得很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