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少年哈哈一笑,道:“是了,直接杀死他有什么意思?他眼睛一闭,就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这样岂不便宜了他?姊姊,你下午有工夫么,等我吃过午饭,再将那人捉来,剥光他的衣服,将他吊在哪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好好羞他一羞。你若是有空,我捉他之前,先去找你,然后咱们一起捉他看戏。”
王语嫣听到这话,正想说好,忽然想起刚刚小贩交给她的那封信,经过这番折腾,她险些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她略一迟疑,说道:“我一会儿有件重要的事做,也不知道下午有没有工夫,若是……若是有工夫,我该去哪里找你?”
那青衫少年笑道:“这样,未时四刻(注:下午两点)我来这里等你,等你一炷香时分,你若是有功夫,就来这里找我。”
王语嫣从小到大,还从没被人这样约过什么时辰在哪里见面,她不禁大感新奇,嫣然一笑,说道:“到时只要我能来,那我一定过来。”
他二人自屋顶跃下,王语嫣目送那青衫少年离去,直到人影瞧不见了,才忽然想起自己竟然忘记询问他的名字。
她从袖中取出那封信,展信一读,就见信上只写了一句话:“欲知令堂死因,午时三刻,请独自一人赴太和楼一见。”
王语嫣睁着圆圆的眼睛,死死盯着这封信,目光凝在“死因”二字上。
她忽然感到一张网笼罩在了她的身上,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她只要稍稍碰到这张网,就会被这张网网住,再也无力挣脱出来。
正午。
王语嫣走下轿子,来到太和楼前,仰起头来,就见金字招牌上写着的“太和楼”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烁发亮。这招牌本来就年深月久,被厨烟熏得漆黑,又被雨水打得斑驳,在这三个金字的衬托下,愈发显得陈旧。一阵阵酒肉香气自门窗中喷出,跑堂吆喝声和食客说笑声乱成一片。
王语嫣缓步走进太和楼,跑堂过来招呼,笑道:“姑娘几个人?”忽听得一个声音道:“这姑娘和我一个包厢。”王语嫣循声看去,就见一个中年汉子快步走来,向她微微一笑,然后和那跑堂说:“你去别处忙吧。”
那跑堂见王语嫣秀美的面庞之上,隐隐带着一丝忧色,看向这公子时,不仅不展露笑颜,反而目光之中满是怀疑,又见这中年汉子容貌瘦削,皮肤颇黑,穿一身蓝色布袍,他走过来后,瞧瞧王王语嫣,又瞧瞧门口,似乎是在确认王语嫣有没有带别人过来,不由寻思:“这两人可不像是朋友,也不像是情人,这姑娘显是因为什么事情不情不愿地来找这汉子,而这汉子却像是在担心这姑娘还带着其他人过来了。”
随即醒悟:“啊,是了!定是这姑娘的心上人惹了棘手的麻烦,他们自己解决不了,只好向这汉子求助。这汉子见这姑娘这般不情愿,居然都不生气,可见这汉子一定早就看上了这姑娘的美貌,正等着她来求自己呢。说不定这姑娘的心上人之所以惹上这棘手的麻烦,都是这汉子设计的,所以他才担心这姑娘带别人过来。
毕竟这姑娘看起来年纪很轻,满脸稚气,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好骗了,她要是带个阅历丰富的人过来帮自己出谋划策,那这汉子还怎么唬住她。哎呀,我要是放着不管,万一这姑娘真出了事,那可太对不住自己的良心了,这如何是好?”
沉吟之际,王语嫣已经跟着这蓝衣汉子上得二楼,走进这蓝衣汉子早就定好的包厢之中,这跑堂拿着茶壶,跟着他们上得二楼,见王语嫣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轻,过堂风吹动衫裙,似乎连她娇柔的身子也吹得摇摇晃晃,一时不由痴了。只听“咚”的一声,包厢门轻轻在他面前关上,跑堂左右为难,犹豫不决,心中好生烦闷。
包厢内空无一人,桌上已经摆好酒菜,那蓝衣汉子笑道:“王姑娘请坐。”说着他自己先坐到主位上。
王语嫣走到桌旁,坐下笑道:“敢问爷台尊姓大名?”
那蓝衣汉子微笑道:“在下无名小卒一个,姓名只怕会辱没姑娘的耳朵,姑娘且叫我‘白十三’吧。”
王语嫣淡淡道:“倘若爷台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敢告诉我,那我怎么能相信你接下来说的话都是真的呢?若是你执意不肯告诉我,那我只能就此别过了。”说着便站起身来,转身欲走。
那蓝衣汉子见她这般强硬,不由吃了一惊,很快笑道:“姑娘别急着走,我告诉姑娘就是。”
王语嫣听到这话,方转过身来,微微低头,瞧着那蓝衣汉子,显是在等他说话。
那蓝衣汉子微笑道:“在下姓乔,单名一个三字,我这回可没有敷衍姑娘,这名字确实是我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