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韫从他身后走出,看他还要再说就撞了撞他胳膊,截断他的废话连篇,直截了当的说,“总之你现在要是去找麻烦,火就白放了,你师姐也会白受委屈,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汪爻直勾勾的看着他,左右摇晃,“呜呜!呜呜呜!”
姜子明看向孙韫,见他点了点头,便收回法术,放汪爻自由。
汪爻能说话后第一个问题是,“火大吗?”
“……”
姜子明以为他要闹一阵,没想到是这个问题,一时无言以对。
孙韫冷眼看他,毫无感情的回答,“半副家底吧。”
姜子明虽没亲眼所见火烧的面积,但听人回报也知道毁坏的不过一间柴房,虽知他是哄骗汪爻,但见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还是对他很是佩服。
汪爻抬头看杨家方向,余烟乌黑,将杨家屋顶遮了大半,看起来火烧很大,他思索了片刻才真的相信。
把小霸王劝住很不容易,姜子明正想哄他回梵天派,就听他说要和他们一起走,心立刻就凉了半截,眼睛都没了生气,只想逃走。
孙家在庆阳城,离阮纪城只隔了两座城,车马两日就能到。
姜子明在地上呆惯了,还是不习惯在天上吹冷风,就让孙韫买了架马车,他们改车行。
一路上气氛说不出的怪异,本来师徒两已经磨合的差不多了,相处起来轻松许多,忽然多了个汪爻,总觉得车内的空气都阴森一些。
“义父怎么不高兴吗?”
“没有。”
孙韫抱着应声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听着两人奇奇怪怪的对话,大约是汪爻各种凑上去,姜子明冷冰冰的敷衍。
若不是知道两人是爹和儿子,闭着眼睛听恐怕会觉两人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义父。”
“嗯。”姜子明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抬眼看他,“怎么?”
汪爻看着孙韫手中的剑,脸色阴沉下来,“没什么,只是发觉义父的佩剑在别人手中。”
剑修的剑往小了说是同伴,往大了说是性命,鲜少有借人的情况。
孙韫睁开眼睛看向姜子明,似乎也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两人都直勾勾的望着自己,一个眼神阴沉,一个眼神期待,姜子明忆起在梵天派时,他选择中立后的场景,一时进退两难,长叹了口气,冷冰冰的朝汪爻说,“我的剑借给谁也要和你解释吗?”
他的主要任务是锻造孙韫,书中的男主黑化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师尊的偏心和冷漠,他虽要孙韫有颗强心脏,但不想一味地打压他。
或许也有些其他原因,比如这段时日,他没有只把孙韫当做工具人。
眼见着汪爻脸立刻就垮了下来,神色阴暗,深不见底,是在生气了。
姜子明对他的生气视若无睹,瞧了一眼孙韫,见他眼底划过得意之色,便闭目养神。
孙韫已经做好被师尊冷待的准备了,没成想有意外之喜,对上汪爻恶狠狠的眼神,犹豫了一下,将应声收起,免得让小霸王触景伤心,将马车掀翻了。
他们三人中无人愿意驾马车,所以只好施法控制方向,怕吓到路人,他们选的路都是人迹稀少的小道。
车轴在路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车轴印,风一吹,春日的温热气息透过飘动的车帘闯入车内,林叶触碰触发出阵阵响动,林间鸟兽发出各异的叫声。
姜子明恍若误入了另一个天地,栖息在巨大的树下,借着萌阴入睡。
梦中的风和林叶响动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嘈杂的声音,他半梦半醒间想着应该是到庆阳城了,便挣扎着睁开眼睛。
清醒过来,他坐在车内都能感受到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汪爻掀开车帘,外间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人停步买东西,或是三两聚集交谈。
孙家是实打实的世家大族,喜宴邀请了仙门百家,所以这庆阳城如此热闹也在情理之中,对他们无人驾驶的马车也不惊奇。
他们就近寻了家客栈住下,孙韫给凤溪子发了一只传信鸟,告知他们的住址。
傍晚,姜子明倚着窗往下看去,街上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热闹程度较之白日有过之而无不及,适才听来送茶水的小厮说,客栈不过一日时间就已经客满了。
他闲坐无趣,看街上热闹,就想着去看看杂耍也不错,才推门就见孙韫走来,眼带笑意的问,“逛逛?”
他发现和逆徒熟悉以后,他讲话虽然依旧有点冷,但至少不再是“生人勿近”的脸了,至少对他有点缓和了,这说明他做师尊还是有点进步的,起码和徒弟打好关系了。
两人一道下楼,还未踏出客栈,就听到二楼有人叫“义父”,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