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真恶心。”
云边弯腰,蘸酒精清理伤口,他一声不吭,但腹部肌肉都被刺激得绷了起来。
云边给他吹气。
常焰被吹得痒痒的,忍不住伸出了双手,将云边滑落的头发拢到脑后,徒手系麻花辫。
云边:“安坤怀疑你没?”
常焰轻描淡写地说:“他谁都怀疑,估计也会怀疑张隆的。”
“那他为什么把张隆放出来?”
“关着没意义了,人不放出来怎么能看到马脚呢。”
云边直起身子:“你的意思是他更怀疑张隆?”
长发在常焰手里头滑来滑去,他说:“别动,系不上了。”
常焰笑得轻佻,云边盯着他看了几秒,常焰的头上早已冷汗涔涔,换药的时候是很痛的,他不是摸摸她就是玩她的头发,估计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云边忽地有些心疼,手力放轻,持续给他的伤口吹起,期间短暂地瞥了一眼常焰,他的眉头渐渐舒展,似乎没那么疼了。
“你稍微往后仰一点,我给你撒药。”
常焰配合,云边拧开药瓶,将药粉撒上去一些,贴上纱布。
常焰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安小哲打来的电话,说晚上让他带着云边一起去安坤家。
挂了电话,常焰看向云边。
云边没给反应,继续帮他缠纱布,过了一会,说:“鸿门宴吧?”
常焰轻轻地笑了:“不会,我会制造些转机的。”
“转机有用吗?”
“能暂时保住命。”
“暂时……”云边嚼着这两个字,心里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缠完了纱布,常焰的麻花辫也系好了,就是系得太潦草了,好几缕头发还散在外头,有点像个凌乱美人。
两个人同时落手,云边直腰,和他四目相对,问:“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把握能洗清嫌疑。”
常焰沉默。
“不要安慰我,说实话。”
常焰静静地站着,额头还有未散去的虚汗,沉思几秒,说:“我让老回安排你和云端离开。”
云边忽地竖起眉头,训诫似的目光投过去,常焰挪开视线,微微低头,不敢看她。
云边:“告诉我你的计划。”
常焰不经意间抿紧了嘴唇,实话实说:“没有计划。”
这是个死局,他的身份暴露只是时间问题,安坤现在手里没有证据,但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法制一说,没有证据也可以定罪,只要心证足就够了,安坤虽然什么都没对他做,但现在家附近,肯定不少人在暗中盯着自己。
而安坤怀疑张隆,是因为他个性本就多疑,所有人都会怀疑一遍,但他心里,毫无疑问更怀疑常焰,因为,栾宇失踪是最大的疑点。
章回的人在河里打捞了两天都没有发现栾宇,河水湍急,长度跨越好几个城市,要想找到的确是个难事,如果尸体意外出现在河岸被人发现,传到安坤的耳朵里,对于常焰来说也是一个潜在的危险。
常焰说:“就算怀疑我也没关系,老回那头已经准备行动了。”
云边将他看得穿透,冷笑一声:“如果明天安坤就能被逮捕,我们就安全了,为什么还要送我离开。”
常焰自知根本骗不过云边,一点平时的架子都没了,头越来越低。
“干嘛骗我,根本就是暂时还不能行动,你现在这么危险,章队能让你继续任务,肯定是你也没有跟章队说实话。”
云边一句撕开一层伪装。
的确暂时不能行动,之前张隆掌握的仓库还有一个最大的没被他发现,这是其一,其二是常焰得想办法将秦溯引到境内。
但意外出现了,就是汪健成的事。
他怕被撤出行动,也的确没跟章回说自己被安坤怀疑的事,只说安坤怀疑的是张隆。
营救汪健成本身就是一个自爆的事,可他没有别的选择,他不能离开,就算只有一丝希望,也要留下战斗到底。
常焰沉默不语,云边一针见血:“信任的失去是一瞬间,但重建是非常难的,失去了信任,一切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常焰的脸色有点白。
云边盯着他看,许久过后,慢慢的眉头展开,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拉起他的手往卧室走。
常焰顺从地跟着她。
云边:“睡一会吧,你需要休息,我也有点困。”
常焰愣愣看着她。
云边没理他,自顾自躺在床上,侧身背对着他。
常焰很想说什么,可这一瞬,他什么都不想说了。
她不会走的,她把自己的命和他的栓在了一起。
常焰躺上床,抱住云边的腰,脑袋埋在他的后颈,云边的味道很好闻,有淡淡的花香。
*
晚上,常焰和云边,陈香和安坤,四人围坐在餐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