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血肉模糊,狰狞得可怖,常焰每呼吸一次,就有血水往外冒,云边的心跟着他的呼吸忽上忽下的。
物料有限,云边拧开酒精瓶,将瓶子倾斜,浇在伤口上消毒,
常焰咬牙,一身精壮的肌肉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汪健成手拿小刀在酒精灯上头的火两面烤过,他的手稳,在医生的指导下,精准地找到切入点,刀尖刺入血肉,鲜血汩汩往外冒。
汗水顺着紧绷的肌肉往下流淌,常焰面无表情,嘴唇紧抿,额角青筋暴起。
“叮”一声,子弹掉在了地上。
见状,汪健成马上把事先准备好的药撒上去。
云边匆匆瞥了常焰一眼,他正盯着自己,眼里像带着笑意。
云边不敢分神,一边帮他擦拭血迹一边给汪健成递东西。
每一秒钟,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像煎熬。
常焰忽而抬起手,碰了碰云边的胳膊:“把我的手机,给我。”
云边赶忙在他的口袋里翻找出手机,递给他,常焰看了眼时间,安小哲那头应该交易完了。
常焰进行了几次深呼吸,手指颤找到安小哲的电话,还没拨出,那头先打过来了。
几个人皆是警惕地抬起头,看向常焰。
常焰作了个嘘的口型:“不要说话。”
常焰接通电话,安小哲的声音穿过话筒,在安静的室内分外明显。
“焰哥,你在哪呢?”
常焰深深吸了一口气,佯装平常的语气,散漫地说:“在你后头呢。”
血差不多止住了,汪健成要开始缝合,那头的医生不敢说话,便找了纸张将话写在上头,云边看一眼,侧头凑到汪健成耳边,小声告诉他。
汪健成点头,拿起镊子和针线。
安小哲问:“一会去玩不?”
常焰咬了下牙,勉强保持呼吸:“不去了,我还有点事,你们玩吧。”
“你最近怎么天天晚上有事,每次找你都不出来。”
常焰笑着,看了云边一眼:“这不是有人在家等我吗。”
安小哲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嘎嘎大笑:“以前没发现焰哥你这么勤奋呢,啥女人啊这么勾你,很带劲?”
常焰干笑一声:“滚。”
“好好好,那你回去吧,哪天把嫂子带出来一起玩啊?别老藏家里头。”
常焰的声音依然很稳,但气息明显紊乱,咬牙根儿,嗯了一声说:“改天的。”
电话挂断,常焰身下的床单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他呼出一口气,又颓又虚,连手机都再拿不起来,只好对云边说:“帮我关机。”
一直默默没有说话的云端,问了一句:“教授丢了,安坤找不到你会不会怀疑?”
常焰:“怀疑不怀疑不知道,但他电话要是打过来,我就必须得过去。我现在这样,找到我才更惨,先这样吧,混过一晚是一晚,明天再说。”
云端微微蹙眉,心中担忧。
董嘉南进来卧室,说:“哥,章队到了。”
常焰点点头,看向汪健成:“教授,你跟他们走。”
汪健成头也不抬:“还没缝好。”
“让云边来。”
云边嗯了一声,从汪健成手里接过东西,她现在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全部注意力都在伤口上头,充耳不闻其他的事。
董嘉南开口:“不行,都得一起走,章队说了,让你撤离。”
常焰撩起眼皮,看他:“撤离什么?任务?干了这么久,说开除我就开除我?”
董嘉南:“这事纰漏太多,一旦让安坤察觉什么,你的命就没了,章队说就算任务失败,也不能让你有危险。”
常焰笑得吊儿郎当:“我没有那么值钱,到这时候了你让我撤离,开玩笑呢。”
董嘉南:“哥”
常焰摆了摆手:“不用说了,我不会走。”
他看向云边,云边仿佛听不见一切似的,直勾勾盯着伤口,手上动作认真仔细,汗水流进眼睛里,她眨了一下,又继续手里的动作。
常焰眸光微闪,刚想开口,云端面无表情地说:“我和云边也不会走,你们快走吧,别耽误时间。”
汪健成拧着眉心看着常焰,想劝他,但最终摇了摇头:“年轻人,能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常焰淡淡地说:“我只有这一个名字,常焰。”
汪健成若有所思地沉默一会,点点头:“好,常焰,一定要活下去。”
常焰轻轻点头,阖上了眼,他累极了,撑不住了。
董嘉南将汪健成背在身上,最后嘱咐几句:“焰哥,章队说在河岸并没发现栾宇的尸体,他还在派人找,如果有人问你栾宇的事,你找个借口先应付过去。”
常焰像是睡着了,没有说话,云边轻抬眼皮,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