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生。”
她张口,那把金色灵剑飞入姜矣掌中。
归生,沈潮生灵息剑的名字。
“阿矣,用我吧。”
姜矣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正如沈潮生所说,她今日唤剑,体内魔气侵扰,也必定会死在这里。
沈潮生本还要和姜矣一同对上步谈危,却被姜矣强行用灵力送到一旁,而步谈危祭出杀阵后,唇边也同样溢出了鲜血。
极阵反噬,姜矣看向溢出,果不其然,沈潮生刚才将铜钱打入树干,将邪阵破了一角,魔剑反噬,承受此阵的六成威力,步谈危也不可能好到哪去。
步谈危擦去唇边的血,摇晃着向后退数步,找出一个白云铃铛,摇了数十下。
顷刻间,天地轰动,更多掺杂血气的魔兽想她们袭来。
步谈危颤抖着开口:“以血阵兽潮,下去祭奠芜安死去的人吧。”
两人一惊,芜安亦遇难了。
这是一个极大的阴谋。
可现在二人顾不上了,兽潮将至,步谈危狼狈地消失在原地,姜矣看着即将到来的兽潮,持剑而立,对沈潮生说:“待会我冲破兽潮,你趁机走。”
血阵已成,以姜矣的阵法无法攻破,且她若无沈潮生帮助本就也会死,自然不能让她同自己一并承受阵杀。
她只能用灵力,强行死开一角,将沈潮生送出去。
至于自己。
她闭眼复睁开,声音很轻:“苍生万物之道,若以灵识性命相抵,未必不可破。”
一线生机罢了。
“好。”
见沈潮生应下后,姜矣转回身,面向汹涌而来的魔兽,沈潮生来不及制止时,她猛然召剑:“怀息!”
姜矣手中重新出现了那晚那把银白色的通明灵剑,周身灵息无比强盛,沈潮生都感到压迫。
这就是……姜矣的,灵息剑吗。
沈潮生想。
姜矣左手持怀息,右手归生,眨眼间数十只魔兽倒下。
沈潮生觉得,她先前兴许都在保留实力。
姜矣周身聚灵,径直向前轰击,通天灵力瞬间开出一条道路,但是同时她也被魔气反噬,强忍着痛意跪在了地上才没有倒下,她周身血阵红光大泛。
“沈潮生,走!”
沈潮生缓缓起身,却是冲着姜矣一笑,眼中是得逞的神情,她摊开手心,三枚铜钱回到了她的手中,在手心上飞舞,划出金色的尾迹,她强忍喉中上涌的鲜血,呵道:“释无作,阵破!”
沈潮生周身焕发出无数道古老的密文,向四方展开,似乎与血阵篆文相互厮杀,须臾,血阵的篆文隐隐消散,变得十分薄弱。
沈潮生周身道法狂盛,更加凸显她的虚弱不堪,做完这些,她猛的吐出一口鲜血,而后向前倒去。
姜矣的灵息仿佛被撕扯,但还是在沈潮生倒下前,将她拦在了怀里。
沈潮生用最后的力气说:“阿矣,上山……山能限行,它们……上不来。”
话音刚落,她便倒在姜矣怀里。
“沈潮生!”
姜矣咬牙,周身戾气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又因怀中人的阵阵咳嗽而尽数收敛。
姜矣不明白,沈潮生分明能好好离开,她为什么要以性命为她破阵。
挡剑也是,破阵也是。
姜矣灵息翻涌,猛然轰开杀不完的魔兽,背起沈潮生,一步一步往山上走去。
常周山后面,是一座更大的雪山。
雪山一望无际,姜矣踩进雪里,雪没过她的脚踝,尽管姜矣体质非凡,也不能长时间忍受如此寒冷,她感到手足僵硬,被冻的发疼,而体内的暴虐灵力没有因温度下降而停息。
无穷无尽的苍茫,姜矣却不能停下步伐。
不知过了多久,姜矣都快要失去意识时,沈潮生的指尖忽然动了动,她似乎醒了过来,靠在姜矣的背上,轻轻的说:“阿矣。”
姜矣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沈潮生确确实实的靠在她肩上。
她强忍着冰冷的颤意,有些颓疾的哑声道:“你醒了。”
沈潮生呼吸很轻,她似乎没听到,自顾自的说:“阿矣,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伤。”
“也没为别人受过这种伤。”
她的声音清晰,不似重伤的人。
姜矣比刚才清醒的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想让沈潮生停下,她有些慌乱地说:“沈潮生,你别再说了!”
沈潮生却没有停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分明只同你相识几个月,我却觉得……”
“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做朋友。”
“好朋友,挚友,生死相抵之谊。”
可姜矣现在却没办法回应她,因为如她想的那般,沈潮生的声音逐渐缓慢下来。
回光返照。
姜矣不敢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