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春季,却光着胳膊赤身坐在楼梯口边上吹风。
“陈浮己在这里做什么?”她问了句。
汪东洋轻车熟路地往胖子店面走,回:“做活儿。”
机油与铁屑的味道混杂在空气中,刺鼻又难闻,脚下堆积着一大片不要的废铁,机器的操作声时不时地响起。
石板路,缝隙中长得有光滑的青苔,两边的电线石柱上贴着各式各样的小广告,杂乱无章。
陈浮己将黑T的两袖往上拢起,像穿了个背心一样,露出结实有力的两条胳膊,手上带着一个厚厚的手套,全是灰,一身的脏乱,嘴里叼着根烟,咬着烟头和胖子说话时吐字不怎么清晰。
胖子坐在木凳上,正在拆一个空调零件。
“那天李巧巧缠着我问,我这嘴没管住,就告诉她了,不过没下次了。”
陈浮己听着没说话,手里拿着扳手,转紧螺丝。
池沅他们过来的时候,陈浮己没得空,但看见她的时候,明显惊了一下,随后瞥了眼汪东洋。
“什么眼神啊,这么不欢迎我?”池沅问。
陈浮己没回她,伸手拿开唇边的烟,夹在指间,问向汪东洋:“你带她来干什么?”
“我让他带我来的,不是说好了要去看爷爷的嘛。”池沅解释。
她发现,陈浮己这个人领地意识特别强,不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不太喜欢不速之客。
胖子也朝池沅的方向看过来,问了句:“不介绍下?”
汪东洋笑,盯着陈浮己说了句:“你介绍还是我介绍?”
池沅像是没听见他俩说话一样,走上前去,和胖子打了声招呼:“你好,池沅,三点水一个元。”
胖子还没见过这俩人身边有看着这么乖巧的朋友,一时木讷,没有回话。
陈浮己出声:“坐那儿,等着。”
胖子连忙过去提着两张凳子过来,让他俩坐下。
“我就不坐了,待会还有事,钥匙给你,车停在老地方。”汪东洋扔了把钥匙给陈浮己。
陈浮己接下,说了声谢。
“走了。”汪东洋说。
胖子原本都去拿了两瓶冰可乐出来了,让他再坐会儿,汪东洋直接拒绝了。
秦菲这个疯子,最近不知道那根弦搭错了,天天缠着他说要来给他补习功课,每次回去晚点,就在他妈那里告状。
汪东洋走后,胖子也去忙自己的了,就剩下池沅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陈浮己做事。
他看着瘦,力气却大得很,单手把一个大机器抬过去抬过来的。
“陈浮己,你要不歇一下?”她坐在那儿,百无聊赖地开口问。
陈浮己动作没停,掀起眼皮子抬眸看她:“无聊就玩手机。”
池沅抿了抿唇,继续说:“玩手机更无聊,我就想和你说话,你可以分心吗?”
陈浮己没说话就是没拒绝。
“你经常来这里做事吗?”
“嗯。”
“以后也是吗?”
“可能。”
胖子拿出来的可乐是玻璃瓶铁盖的那种,跟啤酒瓶挺像,没有开瓶器,她压根打不开。
她把可乐递过去,双眸澄清,笑着说:“帮我开一下呗,己哥······”
上次听他朋友都那么叫,她也就玩笑了一句。
陈浮己勾唇笑,弧度不深,脱了手套,把可乐提了过去,在桌边沿着铁盖边缘,轻轻一翘,就听见可乐“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他递过去,一脸的漫不经心:“听你叫哥,挺爽的,你有亲哥没?”
“没,要不我认你当一个?”
“干的啊。”
“不然还能是亲的?”
陈浮己放了扳手,往身后一靠,恣意随性。
“你干脆说跟想跟老子拜把子得了。”
“才不要。”
她仰头,小口小口地抿着可乐,陈浮己看了一眼后,转身进去,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了吸管,递给她。
“陈浮己,爷爷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池沅问。
陈浮己戴上手套,开始修理面前那个烂空调,“喜欢我中五百万,你去给我买彩票?”
“切,陈浮己,你真没意思。”
之后池沅就开始低头玩手机,一直等他忙完,去冰箱里提了几袋菜,两人才离开。
李巧巧提着保温桶过来的时候,陈浮己和池沅前脚刚走,她有些惋惜地问:“陈浮己人呢?”
胖子瞥她一眼,从她手里接过保温桶:“走了。”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和一个女的。”
李巧巧下意识问:“女的?”
“嗯,看上去和他挺配的,你别在做那些跌面的事儿了,搞得我也挺不好做人的,还有,饭你也别送了,我抄了隔壁家馆子的电话,以后他们送。”胖子坐在凳子上说,话语间明显是想和她撇清关系,不然一直这样下去,搞得他在陈浮己面前也挺不好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