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絮一贯简单好猜得很,这么大个事儿他不可能临了才跟我们说。你呢,又是个做事稳妥的,这些年也没放出什么动静。”杨声叹了口气。
“什么都瞒不过你啊,杨老师。”皓月只是在电话那头笑,“确实,我们只是看年纪到了,也懒得再找其他人蹉跎,就干脆在一块凑合。”
“可是你要知道,”杨声顿了顿,“延絮他……”
“他喜欢男人,我知道。”皓月却不以为意,“正好我又不喜欢男人,我们结婚就当是继续做朋友,不过多领了一个证儿罢了。”
“月亮啊,你怎么在这事儿上糊涂了呢!”杨声是一口气堵心里,夏藏在旁边给他拍了拍背才顺过来。
无可奈何地继续道:“而且他哪是喜欢男人,他那人完全随心所欲,跟他前男友表白之前,他还喜欢过我们隔壁班的班花!”
“哦,我想起来了,他是个双性恋。”皓月说,听不出她是个什么情绪,“不过这些年,也没见他再谈什么恋爱。”
“他这些年不就老跟你在一块嘛。”杨声说,是点到为止。
他知道皓月懂了,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皓月说:“我去跟他谈谈吧。”
结果第二天杨声就接到姜延絮的电话,变为老姜的小姜“嗷”地一嗓子哭了会儿,末了抽抽搭搭地说:“我跟阿月表白了。”
“嗯,你还要跟她结婚了呢。”杨声冷冷哼道。
“虽然我也晓得她还是把我当朋友,但能把话说清楚我也就知足了。”姜延絮还在抹眼泪,“我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我是不太懂你们俩这情况,而且你以前不都很主动的吗?”杨声疑惑道,“怎么到月亮这儿就当断不断,净受其乱?”
“以前主动是年轻不懂事儿。”姜延絮回答说,“你不也知道之前就是因为太主动,所以才惹了一筐子麻烦事儿。”
“我看是你太在意月亮了,怕说了和她连朋友都做不成吧。”杨声说。
“但其实她也不会,她那么理智一人。”停了好一会儿,姜延絮才慢慢说,“不过说老实话,我还是真有点不甘心啊,声儿,只跟阿月做表面夫妻什么的。”
“那你就从现在开始,正式地追求她呗,好歹都挑破窗户纸了,往后退一步也难堪。”杨声一五一十建议道。
“她是真的不喜欢我啦,我之前……也有见过她真正喜欢的人。”
“不过那次是陪着她去参加,别人的婚礼。”
那通电话老姜絮絮叨叨了许多,有许多是杨声不甚了解的事情。
没办法,他们这些年隔着千山万水,纵使情谊未断,但也不可能做到对各自事事明了清楚。
杨声叹息这世间感情最为捉摸不透,也最为让人无可奈何。
好在他和夏藏并未这般辛苦地波折过,倒是占了天大的幸运。
后来杨声和夏藏专门请了假,飞去了西渝参加老友们的婚礼。
双方的父母都对新郎新感到满意,毕竟似乎是自他们高中那会儿起,两家就有了联系。
皓月自小被父亲独自抚养长大,姜妈妈一直都很心疼她,在她和延絮还没成时,就将她认作干女儿来对待;延絮则是向来不缺爱的孩子,开朗包容且善解人意,让邱叔叔那防男生如防火防盗般的小心谨慎,慢慢得以开解。
婚礼当天,邱叔叔还在病着,坐轮椅没法领着皓月入场。
延絮和皓月就提议让杨声代为兄长,履行邱叔叔的义务。
杨声怎么都推辞不过,夏藏也在一边鼓动,便只好顺水推舟地同意了。
“也算是了却他一桩心事了吧。”候场时,皓月遥望着主桌那边,她父亲的方向。
所以姜延絮说她最为理智不过,也颇有道理。
对此杨声只有无奈叹息,唤了声:“月亮啊。”
但这局旁观者不可开解,何况他又是以友人身份,左右都为难着。
不想皓月蹉跎婚姻,也不愿延絮痴心错付。
最后还是得当着众宾客,满怀祝福地将新娘送入场中,以女方家属的身份说了好些祝福话,话音落于:“白头偕老,长长久久。”
延絮是真心意的欢喜,但当与皓月的手交握时又收敛,只低低地道了声:“阿月,你还是抓我胳膊吧。”
是习惯于这样的距离。
皓月到底是个软心肠的,扣住那手便也没放,与延絮并肩立着,听司仪不徐不疾地朗诵着婚礼誓词。
杨声站于台侧,目光越过花廊与红毯,可算与陪新郎新娘父母坐主桌的夏藏对上了视线。
因着他近日来的忧心忡忡,夏藏对婚礼的兴致也不算高,看一看台上的情况,便询问式地看向他。
杨声轻轻地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