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解人意。
于是他只答了声“知道了”,并郑重地唤道:“妈。”
“阿姨她很爱你。”杨声说。
夏藏静默了好几秒,然后缓缓道:“我也很爱她。”
“你应该当面告诉她。”杨声说,黑眼睛里的光芒不摇不晃。
“那下一次吧。”夏藏喃喃道,笑着重复了遍似乎为了提醒自己似的,“下一次。”
杨声始终没有等到母亲来找他。
他用新的身份证补办了银行卡,嗓子也在以夏藏为首的关怀团队的监督下,渐渐回到从前的清亮。
一切慢慢地回归正轨,他安心备考,有他的爱人伴身旁。
当然他周边的人也都对他很好,老师、朋友,甚至是以前不打不相识的普通同学。
连袁礼泉偶尔碰上他了还会给他甩片口香糖,说这是薄荷味的,对嗓子好。
他从很早开始学着知足常乐,但到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于是也会跟男朋友自嘲,说自己贪心不足;结果得到男朋友惊讶的摸摸头,说:“你得到什么了,你就贪心不足?”
“我有你了,还有皓月延絮这样的朋友,陆老板和老陆都一直照顾我,我那些科任老师们都脾气不错……”杨声掰着手指数。
“可这些本来就不够啊。”夏藏说,“你就值得被更多人喜欢。”
“啊,这会儿你就不吃醋啦,哥?”杨声一怔神,随口玩笑道。
“别扯开话题。”夏藏抬手敲了敲他脑门,“说吧,还想要什么,跟我你客气什么?”
“跟你我当然是得寸进尺,恨不得把你剥皮拆骨地一口吃掉。”杨声吊儿郎当地开起黄/腔,表情却眼见着凝重严肃。
夏藏静静地等着他。
仿佛泄气一般,杨声垂了眼,说:“我想得到……我妈对我们俩的祝福。”
为了夏藏这份绵绵的情意,也是为了他自己奢望的一点母爱。
可他们都知道,这确实是个难以达成的愿望。
夏藏说:“抱歉啊,乖乖。”
杨声笑他:“又说抱歉干什么?”
夏藏轻轻说:“因为看你难过了。”
后来杨声依旧没等到母亲来校,夏满那边似乎也没有了消息。
失去电话手表的他,对外界信息的感知变得更加迟钝起来;好在每周的时政热点都有老王统一分发,不用上网就能完成知识信息的储备。
这对于一百多天的高考来说,是件好事,毕竟他摒除了许多有害无用信息的干扰。
直到有天下午的自习课,老陆长腿一迈进门来,冲着靠过道的杨声一招手,说:“出来一趟吧,杨声,有人找。”
他微微冲着俩同桌探寻的眼光摇摇头,合上试卷便起身跟着老陆出门去。
那位女士正双手撑着走廊边的矮墙,穿着浅素带纱的连衣裙,鸦色长发及腰,背影如烟如云。
他确实没见过这位女士,但又确实在哪里见过。
喉头哽咽出不知名的情绪,而那女士已随着老陆的招呼声回过头来。
素净漂亮的眉眼,哪怕眼角有浅浅的皱纹都分毫没减损她的美丽。
时光很善待她。
忙低头扯扯衣袖拉拉衣摆,局促得不知用什么话来开口。
那女士便露出与夏藏如出一辙的微笑,说:“你是小声吧?”
“嗯,嗯!”忙忙应答,杨声抬起头来,声音都变了调,“阿姨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下应该家长都见齐了…
另外“风筝的线在母亲手上”这句改编自食指《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原诗句是: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心骤然一阵疼痛,一定是
妈妈缀扣子的针线穿透了心胸
这时,我的心变成了一只风筝
风筝的线绳就在妈妈手中
高中时候看的,觉得比喻妙得很。
第69章 LXIX
“唐突来访,耽误你上课啦。”女士,哦,应该还是要称作阿姨,颔首轻声道。
“不耽误,反正也是自习课。”杨声挠挠后脑勺,笑容仍是局促,旁边老陆凉凉地扫他一眼,他又赶紧补充道,“自习课也很重要。”
“行了行了,陪你……家长去楼下走走吧,教学楼大家都还在上课,你们在这儿聊天,也不大像话。”老陆摆摆手,“反正复习方面,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哦,家长同志,你也不用担心你家孩子的学习,他是真拔尖儿的那一批。”
家长同志是什么鬼啊,不过也确实,老陆不知道阿姨和杨声是什么关系。
当然杨声自己也不太能掰扯清楚。
“还是劳您费心了。”阿姨客客气气回应老陆,倒真有点家长范儿。
初春的上午,杨声迎着暖风出了一脑门子冷汗,这情景还是在上次找陆老板充当他家亲戚那会儿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