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还不够,夏藏抓过夏满肩膀,毫不客气地把他甩到靠墙的书架子,哗啦啦,有书本飞出如脱笼的白鸽。
“小畜生!”夏满唾沫横飞地骂。
“你要敢动他,我不介意把你砍了,再去自首蹲局子!”夏藏扬起了拳头,他肩膀依旧沉重闷疼,但并不妨碍他一拳又一拳将这个从来在他生命里就骄傲自负、目空一切的老东西打倒。
如果真能打倒就好了,夏藏感到眼前模糊发黑,他抬了另一只手去揉。
夏满在喊他,估计在求饶吧,声音怪凄厉的。
一片红,原来是真的流血了。
“跟我出切,我给你找药!”夏满拽过他胳膊。
夏藏捂着前额微微摇头,“夏满,我死在你面前都可以。”
“只要,你不动杨声。”
母亲被叔叔怪叫着喊了出去,杨声迷迷糊糊地从那遥远的声音里,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他一骨碌爬起来,要跟母亲一块出去。
“你给我待在这儿!”母亲吼道,但杨声却如离弦之箭般上前扣住那快关闭的门缝。
母亲咬一咬牙,要强行带上房门。
杨声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寸土不让,只不停地重复着:“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夏藏……”
“你让我去见他!”
许是看他手也狼藉一片,母亲松开了门把。
方才止住的眼泪又滴滴答答,如雨落下。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杨声?”
作者有话要说:
容我准备一瓶胃药。
第58章 LVIII
夏藏受伤了,这会儿是昏迷了过去。
叔叔手忙脚乱,把夏藏送回房间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反倒是母亲镇定些,翻找出药箱又支使杨声去打热水。
等回到夏藏房间,杨声才后知后觉感到手掌和手指尖疼,刚刚沾了水,疼得都有些发麻。
他自行找了酒精纱布,没拿棉签,毕竟两只手都伤着,还不如直接倒酒精清洗来得方便。
酒精比水更烈,倒上去的瞬间杨声觉得自己眼泪快下来;但眼睛干涩犹如枯井,他面色如常。
草草地包扎过后,他便盯着夏藏,在叔叔不信任的眼光里帮母亲递药拿药。
末了总算是把前额那块的血止住,杨声猜想夏藏身上会有别的什么伤,但母亲也不方便再给夏藏褪下衣服。
“我先去弄点儿吃的,上午包了饺子。”母亲把药箱留下,轻轻说了这么一句,便离开了房间。
杨声坐床沿轻轻扣着夏藏的手,目光从他仍旧泛红的眼角一点点勾勒描摹到下颌流畅却瘦削的轮廓。
仿佛这么一会儿时间,夏藏整个人都小了一圈似的,如果可以杨声想把他装进口袋里。
但现在杨声要做的,是如何让叔叔准许他探查夏藏衣服底下的伤势。
倚在窗户边的叔叔不知从哪儿摸出来支烟,也许是为了照顾伤患,他没有点燃,就叼着烟若有所思什么。
“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叔叔开口道。
借着这个契机,杨声没立即答应,只淡漠地移了眼过去:“我能不能先看看夏藏的伤势?”
叔叔把那支没点着的烟吐出来,折断扔进垃圾箱里。
门被负气地关上,碰撞声震得窗棂都哗哗作响。
夏藏没醒过来,杨声俯身轻轻地抱了他一会儿。
虽然手不大好使唤,但扒衣服还算轻车熟路。
只不过红毛衣是套头的,杨声顶多将他肩膀的衣料褪到胳膊旁。
青了一大块,似乎被什么重物砸到了。
杨声吸吸鼻子,是要继续拉扯那难缠的衣料,动作大了些,怀中人睫毛微颤,悠悠转醒了过来。
“你……”夏藏眼里还有些许迷茫,“低头。”
杨声依言照做,鼻头一酸。
夏藏亲了下他嘴唇,笑意便化了开来:“原来不是在做梦。”
你看你都那么疼了,当然不是在做梦啊。杨声想这么说,他一贯是爱说笑爱调侃的。
但喉头哽咽,便是眨眼功夫,眼泪就不听话地跑出来,顺着下颌线,滴落到夏藏唇边。
“哭什么啊?”夏藏蹙了眉,是尝到眼泪的苦涩。
杨声说不出来,只顾咬牙无声地落泪,像失去糖果的孩子,或是形影相吊无家可归的旅人。
他想将夏藏搂紧些,仿佛这样就不会失去他。
但夏藏身上有伤,他怕自己笨手笨脚再弄痛了他。
“乖乖哦。”夏藏软声唤道,触到杨声掌心忽然反应过来,“你手怎么了?”
杨声摇摇头,抽噎着并不答话,还想着继续扒夏藏衣服。
你看你都伤成这样了,干嘛还操心我啊。
“说话。”夏藏语气重了重。
“我要……”杨声说话,“去拿红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