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凉风阵阵,竹林送爽;冬天可就难受了,潇潇不歇挠得人心凉。
但少年人火气旺,自然是不惧这些,更何况石凳坐着冰棍吃着,怎么都没把即将要离去的寒冬放在眼里。
夏藏拿自己手上的雪糕逗孩子,继续回忆往昔道:“我当时就应该把你逮住揍一顿,个小瓜娃子,都不知道外边有人贩子等着呢,专门哄骗爱吃冰棍的小娃娃。”
“你又打不过我。”杨声傲娇地哼了声,“最后一看见我还眼泪直掉,吓得我赶紧出钱买冰棍,怕你哭出个好歹来。”
“谁掉眼泪了?”夏藏装傻咬了口雪糕,却不想瓜娃子忽然上前碰了过来,舌尖一勾把他唇齿间半块奶油都吮了去。
“唉,这我哪儿知道。”杨声魇足地舔了舔唇边的奶油,“我只知道我人生第一次请客哄人,还花费了那谁的五毛钱。太没面子了——”
“所以这回涨到三块钱了,想起来请他再吃一次,那会儿光顾着哭,估计连冰棍是啥味儿的都没尝到。”
夏藏就听这人胡乱编排自己,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把最后一点雪糕吃完,扔掉雪糕棍儿后,舔了舔自己冰得有点痛的后槽牙,毫不客气地将人脑袋往前一兜,再把嘴严实堵上。
什么奶油味提子味在这时候都不值一提,夏藏松开了这小没良心的:“我那时候就应该揍你一顿。”
“看在雪糕的份儿上……”杨声伸手拨了拨夏藏鬓角的碎发,话没说完就被夏藏捉了手。
“以后别再跑丢了。”夏藏说。
“我知道。”杨声回。
我怎么可能舍得再离开你。
“爸爸,桐桐想过去,打秋千……”
稚嫩的孩童言语打破周遭舒适的静谧。
少年们瞬间扣住彼此的手,望向沙沙竹林后面。
仿佛那天然的帘子被人猛然掀开,愠怒的父亲缓步出来,目眦尽裂。
望向他那亲缘的非亲缘的一双儿子,眼光如烈烈业火燃烧殆尽一切后,断壁残垣的死寂。
作者有话要说:
容我先顶个锅盖。
川渝方言科普:
瓜娃子:这好像还挺出名的,略过。
流神痞子:流氓混混;
日里日故:邋遢
其实严谨一点,夏藏该喊杨声妈妈嬢嬢(niang),一声调,后可加儿化音。
再另外,一定注意小朋友的在家安全。
我记得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吧,我爷爷奶奶都出门去了,家里就剩我们四个小孩。
我,我妹,我堂哥,我堂弟。
然后我们三个大一点的都守着电视机看《少林寺》,当然也可能是《少年包青天》;我妹最小嘛,她还看不太懂电视剧,见我们几个都不搭理她,一气之下,跑到防盗门旁边,要离家出走。
我们仨就坐沙发上,看她拧了那门锁好几分钟,都没把锁给拧开。
而后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灰溜溜地回来了,含泪跟我们几个看电视剧,等到爷爷回来了好像也没告我们的状。
主要我们家那防盗门锁,非常的瓷实,就我现在有时候都还拧不开它,更别说当时只几岁的我妹。
至于杨声为啥能跑出去,他那时候都小学毕业了,当然手劲儿足够啊。
第57章 LVII
早知道他俩就应该拎着俩塑料袋的零食转头就跑。
但身上就只一两张纸币,外加一除了打电话发短信外没别的功能的砖块机。
夏满怕摔着怀抱里的夏桐,没立刻与他们俩翻脸,只冷了嗓音说:“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没有想象中的手足无措,心里反而是一片死寂的冷静。
仿佛早就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从和杨声确定关系后开始。
夏藏太了解夏满,他曾花过大量精力去做这件事情。
毕竟无法改变自己的相貌,就只能在性格方面完完全全脱离夏满的影响。
但哪怕这样,都会有熟识的谁谁谁说,你和你老汉真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
而努力到如今,他和夏满除相貌外仅存的相似点,恐怕只有在一些触及到原则底线方面的事情上,绝对认准死理,咬碎牙吞肚子里都不会让步。
所以夏满把他推进书房,甩给他响亮的一巴掌后,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生气,而是轻轻咧嘴笑了出来。
“你手劲儿变小了。”夏藏撑着身后的书架子,勉强站稳了身形。
及肩的长发遮掩住那通红发紫的半张脸,当爹的却还嫌不够,将书桌后的实木戒尺拎出来,向夏藏的肩膀和腰背各劈了一下。
有外套挡着,倒也不算很痛,只是看着那尺子嗡嗡地震动着,一如夏满此时不畅的呼吸和起伏的心情。
“老子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