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仇背后莫名起了冷汗,浑身都觉得不舒服。从来都是他给别人压力,如今嬴鸩只是这么盯着他看,他就忍不住想要妥协。
“我毕竟是俞氏的领头人,爷爷年迈,所有人都在盯着我看,只等着我和爷爷死了,分食俞氏。高晚嫣连公司股权都没有,她□□,就算爆出来也影响不大。可我不一样,我没办法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回去。”
“更何况,爷爷一直知道高晚嫣在害我,可曾经他给我母亲跪下求我母亲放我父亲一马。当初要不是我爷爷,我母亲也活不到今天。”
嬴鸩越听越觉得脑袋大,她从来没听过这么复杂的人物关系。
她在脑海里捋了半天,问出了一个她觉得最重要的问题。
“那你呢?”
“先不管他们怎么样,那你中毒找谁报复去。”
俞仇先是一愣,随后自嘲一笑。
是啊,害人的、挟恩图报的、顾忌着恩情不能报仇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
可他呢。
谁站在他的立场想了。
他什么都没做,却被一次又一次被下毒,一次又一次被抢救。
濒死的感觉——那种痛苦、无助、绝望,那种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接受的无力感。
只要经历一次,一辈子都没办法忘。
可他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甚至到最后已经习惯到平静。
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嬴鸩死死颦着眉头,最后咬唇说道:“不如等我找到回家的办法,你和我一起走吧。”
“我带你回仓灵。”
“我们宗门的人都可好了,在我们宗门开开心心的,比这里好多了。”
俞仇先是喜于嬴鸩有这种想带着他一起走的想法,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强烈的自卑。
他只是个普通人,嬴鸩之前说过,很多高阶修士,一次闭关都可能几百年。
他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寿命,就算快死时,吃下一枚那种燃烧体内能量的延寿丹,也最多活个一百多年。
嬴鸩回到修真界,有那么多亲人朋友,一次闭关,一次历练归来,说不定他已垂垂老矣。
还不如留在这里,每天都能见到她。
每天都能在一起,哪怕只有短短几十年,对他来说也没有遗憾了。
“嗯,好。”
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他还是答应了嬴鸩的提议。
嬴鸩想起那颗延寿丹就觉得亏,怎么想到那位老人是这样的人,延寿丹喂狗都比给他吃要强。
“你当时为什么非要救你爷爷,等他死了不就能处置那两个人了吗?”
俞仇沉默了许久说道:“我小时候是爷爷带大的,爷爷也是真的对我好,只不过他更在乎我父亲。”
嬴鸩都快把自己头发抓乱了,可依旧不能搞懂人类脑袋里复杂的情感。
在她看来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这又在乎又不在乎的是什么玩意啊!
“我怎么感觉你们家全员恶人呢。”
最近痴迷网络流行语的嬴鸩把刚学到的词胡乱用到俞仇身上。
俞仇:“倒也不是,比如我父亲,就是纯粹的蠢,蠢到极致那种。”
“不是他和高晚嫣联合起来害你?”
“在他心里,高晚嫣是不会害人的。哪怕把视频证据甩到他的脸上,他也只会认为是我妈做出来的假象,是在故意害她。”
嬴鸩甚至想给俞仇鼓个掌,在这种家庭长大,真的是为难他了。
又一次解毒完成,嬴鸩明显感觉自己的修为在提升。
再加上师父他们给自己准备的修炼资源,维持到日后结丹应该不成问题。
嬴鸩的手机突兀地响起,俞仇解毒后虚弱的身体一下子绷紧。
“是谁啊?”
她的手机里应该只有自己和田诗,为了不让田诗打扰,他安排田诗加班,现在她应该正在忙才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给嬴鸩打电话。
嬴鸩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短消息,一边回复一边说:“节目上的练习生,在问我关于唱歌的事。”
俞仇的脸色更白了,他想问她们两人什么时候交换的联系方式,平时经常聊天吗,可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资格问这种问题。
他只能勉强挤出笑意,故作轻松地说:“你们已经交换联系方式了啊。”
“对啊。”
嬴鸩觉得他这话简直是莫名其妙,没交换联系方式,她怎么可能给她发出语音电话,手机又怎么会响呢。
事实上,节目组拉了一个群,导师和选手都在群里。
其他导师经常参加节目,知道新人总是爱套近乎,所以开启了隐私设置,群里加不到他们。
对电子设备还没了解到那种程度的嬴鸩,在一天之内收到了几十条好友请求,在俞仇的视频发出去后,甚至连其他导师,甚至节目导演制片都来加她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