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在空寂的室内显得有些冷沉:“首先我为你母亲的去世表示遗憾。”
“但同为受害者,看你们的选择吧。你因为受伤害,所以把自己变成了加害者,用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来获得报复的快意?你和她的母亲又有什么区别?”
“而她……”
程礼彰想到林眷柔曾经流过的泪,一滴滴灼地他心头发痛,他顿了下,才继续道:“她只想告别过去,你不要再来招惹她。”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爱她,想得到她,却忍不住伤害她?”程礼彰轻轻笑了,饱含轻蔑,“你声称爱她的时候,先看看你对她做过什么吧。别丢人现眼了,蔺先生。”
他起身将外套穿好,走出门时,他轻声道:“最后说一遍,不要再来招惹她。”
身后,蔺凯躺在地上捂住眼,扯着嘴角轻轻笑了。
然而笑意到达眼底时,却变成了浓厚的苦涩。
“等一下。”
程礼彰站定,没有转身,只问:“什么事。”
蔺凯冷森森一笑:“前几天我回家去墓园看我母亲。听说了一件事情,你应该会有兴趣。”
程礼彰没有出声,耐心地等他继续。
“陈静仪生病了,跟我母亲去世前得了一样的病,”他嘴角的笑容扩大,牵扯伤处又沁出血来,然而他毫无所觉,缓缓地笑出声来,“陈静仪……得了乳腺癌。”
程礼彰眉头狠狠一皱,面色阴沉,转身诘问他:“说清楚。”
“陈静仪得了乳腺癌,已经扩散。我母亲当年就是因此在家休养,撞见我父亲和陈静仪偷情,病情恶化去世的。这不是报应是什么?嗯?”
他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程礼彰此时再也无心管他,脑海里只能想到林眷柔。
他大步朝楼下走去,心头思绪繁杂。
该怎么告诉她?
楼下已经恢复了喧嚣,只有明添座位那一圈安安静静,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他走过去,明添问:“解决了?”
程礼彰点头:“我先走了,你一会自己叫代驾。”
明添:“……你也太没劲了吧,妻管严啊你!”
“比你想被人管反而连老婆孩子都弄丢强一点吧。”
“……赶紧滚赶紧滚。”
程礼彰也没心思再和他插科打诨,转身就走。
兜里电话震动起来,程礼彰不知怎的心头一动,快步走到门口,离了这沸反盈天的环境,抬手接通。
戈轶的声音传来。
“礼彰,你说的那个李佳佳,目前还没找到,我怀疑她在事发之前早已经跑了。她和姜石不一样,姜石有案底,可操作性强。她没有案底,普通公民,我不能大张旗鼓帮你找,只能暗地里进行,这样找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度不小。”
程礼彰眉头皱得更深:“继续找,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找不到她,我放不下心。”
戈轶“啧”了一声:“行了行了,知道你是个痴情种。”
程礼彰露出一个短暂的笑:“以后如果你遇到某个人,你会懂,为了她,我心甘情愿。”
“我不想懂。”戈轶冷漠道,“我的职业要求我杀伐果决,这种让人变软弱的东西,对我来说只能丢弃。”
程礼彰没再反驳。
电话刚挂断,他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收进口袋,就被人突如其来地撞了个满怀。
香浓的脂粉味,混着酒吧里的暧昧气息,悉数沾染上了他的外套。
女人抬手,慌张又忙乱地去拍打他前胸,指甲上鲜红的亮片隐隐在眼前闪现。
程礼彰后退一步,抬臂将她隔开,垂头一看,胸口一块白扑扑的痕迹,原来是她脸上的粉沾到了他衣襟。
程礼彰:“……”
他抬手脱下外套,直接丢进路边的垃圾桶,看也没看她一眼,起身离开。
上了车,程礼彰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脸,被拳击那一处一片青红交错。后腰被狠踹的那里也是青紫斑驳。
他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腰上还容易遮掩,可总不能在林眷柔面前不露脸吧?
打架时靠的是那一阵的头脑发热,现在冷静下来了,发现后续处理更让人头疼。
他先去了医院,伤口处理后,因为药水的缘故,看起来甚至更加严重了。
程礼彰叹口气,认命了。
到家时,林眷柔正趴在床上看剧本。
见他回来,忙起身,问:“怎么样了?明添没事吧?”
程礼彰侧坐在床边,抬手将她抱进怀里,垂手在她耳侧深深嗅了一口。
她已经洗过澡,身上是玫瑰沐浴露的香味,十分好闻,程礼彰心头思绪繁乱,直到将她抱紧怀里,才略略觉得安宁一些。
他哑着嗓子道:“想你了,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