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染只朝那劈开的缝隙里看了一眼,不禁惊呼出声。
万顷碧波下,竟是一片焦黑之地!
那些都是被炽热熔浆冲刷过的岩石,从四周向中间拱起,融化又沉积,在周边凝固成可怖的条纹。
而那岩石的顶端,被开出一道三丈宽的深渊,看上去好似地底有什么东西,即将喷薄而出,令人心悸不已。
细看之下,那深渊入口处,隐隐浮现着一道闪着金光的法阵。
正此时,墨希微低喝一声:“红衣使!”
“嗯。”
话音未落,只见祝眉飞身而起,手中掩月轮旋动不止,携着满月银辉,猛地击向湖底那处禁制!
霎时,掩月散发出耀眼的银白光辉,与法阵的金芒相撞,众人只觉脚下的地面震颤不已,竟似地龙翻滚。
花清染对眼前景象震惊不已,不慎身形一歪,险些站立不稳,幸被一旁的南宫扶了一把。
她低声道了谢,赶忙撇开他的手,心虚似的瞄了洛璎一眼。
而那洛璎公主的心思,现下全落在湖底那片金白相交的光影里。
如此新奇景象勾去了她的全部目光,不由欣喜地拍手叫好。
墨希微只得一手施法,一手抓着她的胳膊,才没让这位小公主,被地动之势影响,一脚跌进湖水里。
饶是花清染隐藏得再好,正如南宫所言,她的心思全写在脸上,总是不经意就能让人瞧出些端倪。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着那抹跳跃的少女身影,心中便大致明白了她为何一定要与自己保持着距离。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这时,祝眉的掩月轮发出铮鸣之音,湖底一阵轰响,似若千斤重门缓缓开启。
散着金光的法阵顿时一分为二,中间那条通往深渊之底的甬道,瞬间显露出来。
祝眉扬声对岸上的几人道:“炼狱之门已开,快随我进去!”
墨希微闻言,对南宫微一点头,抓起身旁仍在雀跃不止的洛璎,便跃向湖底那处岩洞,“殿下,得罪了。”
洛璎的尖叫声响彻整片月汐湾。
花清染还不及反应,也被南宫一把揽住腰身,朝那处甬道跃去。
虽然先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花清染进到炼狱黄泉的时候,还是被此间灼热的气浪,熏得心底发颤。
周边满是金红的岩浆,在各处沟缝里缓慢流淌,不时迸溅出耀眼的火花。
若叫这些熔岩沾在身上,即便有法障护体,起码也要烫掉一层皮。
眼前所见让花清染惊悸不已,但她仍不忘从南宫怀里挣脱出来,抬眸四下寻找着什么,才发觉红衣使等人,并未与她和南宫落在一处。
南宫看她如此,小声抱怨了一句:“得,这次连句道谢的话都不说了。”
花清染再次垂下眼睫,低声道:“多谢。”
南宫好笑地看着她:“几日不见,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难不成移魂之术出了岔子,我认识的那朵小花儿,凭空消失啦?”
见她不语,他长叹一声,“可怜我还担心你受欺负,合着你已经不把我当朋友了,真是令人伤心。”
“我没有!”
花清染忍不住抬起头,着急辩解,“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我也还是我。只不过,只不过……”
后面那句话,她却如何也说不出了,复又缓缓垂下眉眼,模样看上去倒有几分可怜。
南宫别宴轻笑一声,走到她身旁,问:“你就那么在意?”
“什、什么?”
“洛璎。”南宫道,“或者说,我的未婚妻。”
花清染心思被戳破,连忙否认:“谁、谁在意了?”
南宫挑眉道:“那你干嘛不理我?”
她低着头,小声道:“你未婚妻都追来了,总要避嫌的。”
南宫忍不住笑出声,“你还说你不在意?”
他的笑声总是如此爽朗,可现下听在花清染耳里,只觉得不怀好意。
她紧了紧握着的手心,不禁轻叱:“不许笑!”
“好,不笑了。”
南宫别宴立马收起脸上的嬉笑,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状若不经意道:“我早说过,洛璎那种小丫头,我只拿她当妹妹。这门婚事本就非我所愿,回去退了便是。”
“别躲着我了吧。”
花清染抬眸看了他一眼,狐疑道:“可她都已经追来了,难道你不该负责吗?”
“负、负什么责?”南宫被噎了一道,随即反应过来,“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又没怎么样她。”
他有些无奈,抬手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刮,“可别又是跟话本里学的。”
“话本里说得也没错啊。”
花清染撇撇嘴,低声嘟囔了一句,原本低落的心情却已好了大半。
“我也没想躲你,只是……”她嗫嚅许久,终是只说了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