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绕过墨希微,生生挤到郁轩身旁,“再说了,母亲天天被那些个大臣围着,忙得连跟我说句话的空闲都没有,少了我这个添乱的,她还能清静些。”
墨希微闻言,笑道:“朔方城能维系至今,少不得浮菁夫人的操劳,你这性子也着实该收敛些,城中事务,终归还是要交由你手的。”
南宫别宴不以为意,“话虽如此,可如今母亲身体康健,我又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世子,继承大统这种事,还早着呢,乐得一天是一天呗。”
墨希微无奈摇了摇头,“世子当真是被浮菁夫人宠坏了。”
南宫龇牙一笑,“这里头也有先生的一份儿。”
郁轩没有接话,抬眼看着前面的结契礼,站在一旁的花清染却清楚地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鄙夷。
面上分明说着客气的话,可他心里显然并不愿意这么说。
花清染不禁想起他方才对自己所说的话。那些话,是否也并非是他心中真实所想?
这让她感到不适。
少顷,郁轩才道:“听闻朔方近年来,干旱之势愈发严重,世子对此,难道一点都不关心么?”
他这番话问得,已带有斥责之意,墨希微面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却见南宫依然浑不在意,笑道:“关心,怎能不关心。”
“从百年前伊始,漠北的戈壁就已侵蚀到我幽都王城附近,父亲为了保住最后一片绿洲,带人布施灵泽,苦苦支撑十数年,最终力竭而亡。”
说这话时,他终于微微正了神色,只是这一点正经很快又现出原形,“大不了,到时我也效仿父亲,以身祭城呗。”
“以身祭城……”
郁轩低低笑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南宫见状,看向墨希微,后者亦敛去笑意,垂着眼睫似在掩饰什么。只有花清染仍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他吞咽了一口,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附耳低声问墨希微,“墨先生,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墨希微轻轻摇头,面上似是疲惫,“突然想到一些旧事罢了,世子无须在意。”
*
行完结契之礼后,民众由禁军指引着有序离开,没多时,祭坛周围便重回一片空旷。
南宫别宴随墨希微回到墨府,一进门便彻底放开天性,大喇喇地歪在圈椅里。
墨希微吩咐了家仆几句,在他对面坐下,问:“世子这几日,玩得可还尽兴?”
“别提了。”
南宫翘起腿,搭着眼皮道:“自从回了这幽明界,你就成日待在幽明殿里,这几日全都是我自己在到处瞎逛。我这人生地不熟的,哪儿是哪儿都没摸清。好在你这墨府的生意遍地开花,不怕找不着人。否则,万一我哪天在外面迷了路,都没处说理去。”
墨希微不由失笑,“世子说得是,等过几日闲了,我定会仔细带世子四处看看。”
“行,墨先生这句话,我可得好好记着。”
南宫端起小几上的清茶饮了一口,状若无意地问道:“说起来,近日我独自闲逛时,路过了一个地方,我见那处大门紧闭,又无人把手,看着怪瘆人的,都没敢近前。”
墨希微倒茶的动作几不可查地一顿,问:“可还记得是在什么方位?”
“唔……应是幽明殿以东。”
墨希微看了他一眼,淡声道:“那是幽明界禁地,以后不要再去了。”
南宫奇道:“禁地?难道那里就是葬花陵?”
“嗯,禁地虽无人把手,但是大祭司在那周围设了禁制,好在你没有贸然去闯,否则,怕是会有危险。”
南宫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放心,好歹我也是个世子,这点轻重还是懂的。”
他话头一转,忽而坐直了身子,问,“但是话说回来,既然幽明界以花灵为尊,为何不去葬花陵祭拜,反而将其设为禁地?”
墨希微解释,“世子有所不知,花灵至纯至圣,本就容易招惹邪祟。在她们活着的时候,身上的灵气得以压制邪祟,使之不得近身。然而一旦身死魂消,便会让邪祟有了可乘之机。”
“先祖之所以设立葬花陵,其一是为了安置花灵的灵骸,再者,也不失为一种保护。”
“可世间邪念无孔不入,单凭大祭司设下的那些禁制,抵御得完么?”
“自然不能。若人心不稳,邪念滋生则避无可避,禁制也只能拦得一时。百年前幽明界大劫,便正是因此而起。”
见他不解,墨希微淡淡一笑,“不过,在那不久,我便在凡世寻到一物,似对邪祟有震慑之力。”
“何物?”
墨希微道:“佛骨舍利。”
*
在这场盛大的祭典结束之后的第二日,支撑幽明界运转的灵气,突然剧烈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