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别宴皱了皱眉,啐道:“既然你一意孤行,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语罢,他再不愿与这人过多周旋,当即使出杀招,处处击其要害。
眼见郁轩落了下风,幽真心知再耽搁不得,抬手便要将那血砂珠送入口中。
南宫见状,蓦地飞起一脚踢中郁轩的肘弯,承夜剑脱手而出,猛然击向幽真!
她心下一惊,收了动作堪堪避过,但那剑刃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灭尘随后而至,找准她的空门,不留一丝余地。
然几乎同时,郁轩飞身挡住他的剑锋。
这一剑极快,南宫想要收手已是不及,只尽力在最后关头偏离几许,勉强避开那人的心脉。
可即便如此,生生受下这几乎必杀的一剑,也足以要了他的半条命。
失去承夜剑的郁轩,不惜以身作盾,也要牢牢护住身后之人。
顷刻间,鲜血自他肩头如注洒落,浇灌在地面浸满血液的白昙上,为那猩红之色再添一抹秾艳。
看到这一幕,幽真的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她似是终于被激怒,原本平静的面容上多了几分狰狞,诡异的漆黑爬满她的眼瞳。
她恶狠狠瞪向南宫,咬牙道:“小子,你胆敢几次三番坏我好事,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话音未落,黑雾自她身周冲天而起,携着强劲之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南宫心道不好,想要抽剑做挡,却不料被郁轩一把抓住剑刃,用自己的血肉死死卡住灭尘。
他发冠散乱,神志已有些混沌,口里渗着血,低声喃喃:“不许……伤她。”
那团黑雾速度极快,转瞬逼近!
“疯子!”
南宫骂了一声,随即弃剑,甩出几道符箓护在周身。
这一击,怕是躲不过了。
正此时,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光,倏然冲向那团浓重的黑雾!
只这一瞬,已足以为他争得喘息之机。
南宫心下一紧,终于不再留手,猛地拔下钉死的灭尘,挥剑斩向那黑雾。
郁轩的身子失去支撑,颓然倒地。
黑雾散去,显露出那抹纤细的身影,一袭粉裳娇艳如花,背对着他,盈盈立在他身前不远处。
南宫一时怔住,“染染?你……”
话未说完,便见那少女的一头青丝,从发尾开始,渐渐染上霜白。
花清染茫然回眸,待看见他眼中的惊惶之色时,不由歪了歪头。
片刻前,她头昏得厉害,身子疲惫不堪,意识也有些模糊。但隐约间,还是能够听到一些周边的响动。
他们方才的交谈,其实她都听到了。
但她醒不过来,似被魇住了一般。
直到察觉南宫遇险,心中一急,便再顾不得其他,发狠似的聚起全部修为,奋力挣脱囚住她意识的牢笼,为他挡住那震天骇地的一击。
只他何故用这种表情看着她?
花清染不解,便听得身后响起一阵大笑。
幽真笑弯了腰,抚掌道:“小丫头,真不知是你太过愚蠢,还是胆识过人,竟为了救一个欺瞒你的小子,动用这燃命之法。”
花清染愣了愣,顺着她的目光垂眸一看,才发觉自己的满头青丝,已然变得雪白。
南宫闻言,心知不妙,立时道:“什么燃命之法?”
“原来你们不知道啊。”幽真故作惊讶道,“所谓‘燃命’,自然是以损耗性命为代价,短时内换得修为暴涨的法子。这丫头受禁术反噬,本就命不久矣,如此一来,只怕连半个时辰也撑不到了。”
南宫心中一顿,疾步上前来到她身边,神情忧惧地看着她,“怎么这么傻……”
“我、我只是担心你……”
见他如此,花清染摇了摇头,“没事的,你别听她胡说。”
青丝成白,怎会无事?
南宫苦笑,轻轻抚上她的脸。指腹下触碰到的皮肤异常冰凉,全无半分生气,好似下一刻,便会在他眼前凋谢枯萎。
禁术反噬来得如此之快,他始料未及。
先前见她无事,他便心存侥幸,以为花清染会足够幸运,以为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另寻他法。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相信,原来墨希微对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从来都没有什么皆大欢喜,总要有人承受这选择之痛。
此时,葬花陵的方位轰然传来一阵巨响。
设在花海周围的禁制,终于全部崩溃。无数怨灵纷纷躁动起来,叫嚣着倾巢而出。
哭喊声不断在周围响起,一时间,痛苦、恐惧和绝望,充斥着这座宫城。
被囚锁在那无尽牢笼中的灵魂,终于得以自由。
幽真见此,满足地喟叹出声,“如今血砂珠已被我吃了,小丫头也没救了。只可惜了这身上好的至纯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