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了曲家里。
仆从疯狂拍打着那看不见的屏障,满心的绝望。
连他们这些下人都不肯放过,可见解子沣是真的想要灭曲家满门。
他们所有人都得死!
一时哭声迭起,曲从渡听着看着,神情更加严肃。
他正欲开口,就听“刺啦”一声响,解子沣动手了。
便见解子沣以剑为笔,一剑剑地点在符箓上。他动作缓慢生疏,剑尖划痕亦混乱如稚童涂鸦,却令符箓接二连三地从中撕破,雷鸣也跟着停歇。
阵法就此破除,解子沣扶着剑,淡淡嗤笑一声。
还以为这符箓不含灵气却能引动雷霆,必然十分玄妙,谁知跟正经的雷法完全没法比拟。
只可惜他现在不能用雷法……
“出不去了!我们全都出不去了!”
“呜呜呜,我不想死!”
“外面有人吗?有没有人能听到啊,这里有修士在杀凡人,解族就不管吗?”
“解子沣我诅咒你,你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
“解子沣你等着全族下地狱吧!”
院墙下的拍打声、哭喊声和咒骂声愈发响亮,沉浸在自我意识中的解子沣被惊扰,顿时目光一沉,不悦地看过去。
注意到解子沣神情,曲从渡立即道:“快跑!”
然而还是迟了。
便在曲从渡开口的这一瞬间,解子沣已然持剑横扫。
剑风掠过,那些仆从只来得及发出几声哀嚎,便悉数亡命解子沣剑下。
残肢遍地,血也流满地。
这一幕委实惨烈,赵翡抓着曲从渡衣角的手一抖,低声问:“你是不是早料到出不去?”
赵翡记得,之前他一直说让大家躲起来,而不是跑出去。
果然,曲从渡低低嗯了声:“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必然准备了万全之策。”
这其中绝对包括不让任何一人逃出去。
否则今日之事,早在解子沣登上他们曲家门时,就已经败露了。
而非如眼下这般,除那只鼠妖外,连距离最近的姬家都没有任何动静,显见是完全不知他们曲家发生了何事。
他们曲家,俨然已是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若我今日注定要死……”
曲从渡话说到一半,摩挲了下手里的长.枪。
但终究还是对赵翡说完后面一半:“你不管怎样,都要好好活下去。”
赵翡眼睛立刻湿了。
她张张嘴,还没说要跟他同生共死,大田鼠插话道:“呸呸呸!瞎说什么,拂珠大人让我好好看着你呢!”
大田鼠呸完,仿照记忆深处里白近流的姿势,一条后腿在地上笔直立着,另条后腿抬高猛踹,将摆在面前的符箓兵器阵盘等一样样地踢飞。
“哗哗!”
犹如暴雨倾盆,又如巨浪席卷,无数符箓兵器混合着无数阵盘,停在了解子沣面前。
它们层层叠叠地覆盖着,盘旋着,不等解子沣有所反应,眨眼便形成个天罗地网,将他困在了其内。
上有符箓以镇压,中有兵器作势绞杀,下有阵盘更蓄势待发——
此等攻势,解子沣必然插翅也难飞。
大田鼠既满意,又虚脱地抖了抖腿。
然后想难怪它到现在也没正式成为妖族一员,它不过是稍微踢点东西,就已经累到不行,真不知何时才可以成为白近流那样能独当一面的妖兽。
忽而它感受到什么,浑身毛发陡的倒竖,像被什么穷凶极恶的厉鬼给盯上般。它迟疑地抬头,果不其然,透过狭小的一线缝隙,解子沣眼睛正紧紧盯着它。
那眼神,真就比它见过的厉鬼还要更厉鬼。
大田鼠情不自禁又抖了抖腿。
解子沣盯着它,冲它咧嘴一笑。
大田鼠这次没抖腿了。
因为它被吓得腿软。
它总算明白为何成亲那日,赵翡会跟拂珠大人说,疯子的可怕之处其实不在于发疯,而在于最为平常之时。
伪装正常形态时的疯子,哪怕只是笑一笑,也诡异到让鼠胆寒。
“当!”
劈砍声响起,解子沣收回目光,开始对付天罗地网。
然耗费无数材料的天罗地网岂是好相与的。
不仅能将人牢牢困在原地,更有各种刀光剑影,疾风骤雨,乃至是层层叠叠的迷阵幻境,常见的不常见的千奇百怪的攻击从四面八方同时袭来,就算扛住了一道,还有十道百道在等着,无穷无尽。
无论换作谁在里面,怕都是难以抵御。
那么多的攻击,就算没被累死,也得被逼疯。
而解子沣也确实快要被逼疯。
他额角青筋暴起,眼里血丝攀爬而上,太阳穴一鼓一鼓。
不过即便如此,随着时间的流逝,眼看天罗地网里的攻势越发强劲,解子沣却仍记着在凡人前不得妄动灵力的规定,并未施展道术。